多巷的河下

獨釣月色

多巷的河下

張順志

    從里運河堤拾階而下，行走在河下古鎮的湖嘴大街，古街巷曼妙的似向我們微笑。在窄窄、直直的舊街巷里，靜靜地坐落著古老、幽靜、閑散、淡雅的明清宅院。巷連著街，街勾著巷，東西向的，南北向的，錯落有致、密密麻麻地分布著，像一個街巷的密林，讓人走不到盡頭。

    徜徉在古街，踏著盈尺的石板，老的那一種，有歲月的痕。也許是舊居阻擋滾滾紅塵的緣故，立刻就感到了寧靜與愜意。曲折而靜謐的街巷，全是上了“年紀”的粉墻黛瓦明清時建筑，讓目光穿透飛檐間磚雕上鳥獸的刻縫，蹲守在黑漆大門兩側的門當，敲問不出具體的年歲，與寂寞的門當目光交織探尋，頓覺時間的模糊。看到的似乎是一個冥坐的歷史老人，沉默的看著老街上走過的游人。

    一位熱心的老者充滿自豪地介紹說，明清時代的河下有108條街巷，44座橋梁、102處園林、63座牌坊，55座祠廟，真是個多巷的河下。走在湖嘴大街上，隨意拐個彎，就會進入另一個巷弄。僅從巷名的排列，就能猜到當年河下古鎮的繁榮輝煌。比如以城命名的有近城巷、舊城巷、新城巷；以寺廟命名的有觀音寺巷、清真寺巷、二郎廟巷、城隍廟巷；以文人學士命名的有倪進士巷、金書士巷；以五行相生命名的有火巷、水巷；以生產行業命名的有打銅巷、釘鐵巷、竹巷、搖繩巷、茶巷、花巷等那原始而別致的巷名，老人為它原汁原味地排列。更增添了我們走下去、看下去的濃厚興趣。筆店巷、王揚院巷、煙店巷、小粉巷、干魚巷……沿途見到20多個巷的名字，它的多而密，靜而閑，別致有趣而不雷同的名字，讓我深感震驚。不說街巷，單看名字，大致能從中猜到里面蘊藏的故事。筆店巷、煙店巷、白酒巷等看到這些名字，讓人立馬會想到河下林林種種的店鋪，這些名字起自何時，因何而來，我們問過不少80歲以上老人，包括一直住在湖嘴街104號已90多歲高齡的周桂生老先生都說不知道，反正小時候就這么叫。或許它起自唐時一個騎馬的才子，五代時擁兵自重的諸侯。我只能想象而無從考證，為它的奇異而奇異，陌生而陌生。漫步其間，感到自己迷失，像偶爾吹過的風，或映在墻上的一道光線，隨時隨地都會消失。

    在不惹眼的花巷97號，門口訂有“秦舉人宅”的匾牌，我輕擊幾下黑漆大門上的銅環，開門的房主人是位慈善的老太，在她熱情地謙讓中一座磚木結構，飛檐雕花的窗欄，古色古香的清代庭院式民居展現眼前。推開一扇雕花的木門，屋頂上青磚黛瓦，精致的木質門窗，房屋的基礎與多數梁柱墻壁還是老的，破損之處全都替換成新的。天井的鋪地石材也都是原物，拴馬房里，石灰剝落，門窗歪斜。整個建筑，仍然完好地保持原有的清代民居風格，使我有機會領略這些新生古屋的風貌和情韻。院落的花池里栽著主人喜歡的臘梅和有序擺放的各種盆花，一陣風過，讓人感到特有的涼爽和清新。現代人的智慧和靈巧，在這重生的古老房里得到了極致的表現。裝修這些老房時，做到了“修舊如舊”，恢復它們當初的模樣。這樣的“修舊如舊”，體現在建筑的每一個細節中，一個門框，一級臺階，一塊地磚，一個黃銅的手把……這樣的用心，表現了規劃者對歷史的珍惜，也能窺視建筑設計師的藝術匠心，當然，還有實施這一切的工匠們的心靈手巧。這些看上去衰敗的老房子，讓人感覺歲月的無情，感覺歷史滄桑變遷。故人已去，建筑仍在。曾在這里生活的人已成歷史人物，但那些留下了他們的足跡，記錄了他們的音容聲息的老房子，卻依然安靜地留在原地，而承載昔日的繁華，包藏先人的故事，卻不知會走向何種面目的未來。

    繁華是一種氣象，而沉靜更是一種蘊藏。寧靜的古鎮街巷，一間間退了色的街面門板，磨光了紋理的石板，依舊向來往的人們訴說著當年的繁榮、訴說著當年商賈商埠的興衰的故事。走進古文樓聽到和嘗到的，不知還是不是當年淮揚菜的舌尖上美味，尤其是文樓的蟹黃湯包和長魚宴，已是文樓淮揚菜的美味符號，如一雙圓睜著或者微闔著的巨眼。面對這神秘的眼神，怎不讓人有驚奇，有詰問，有沉思，有疑惑，那里面記錄著文樓美味的變化和發展。而世界級文化名人吳承恩，為這氤氳濃郁的文化氛圍的河下，這塊沒有高山峻嶺的古鎮成就了河下文化豐饒秀美的奇山異峰。如何承繼前輩的榮光，這恐怕是今天古鎮河下人需要認真思考的問題。

    走在老而彌新的古街巷中，古鎮是內斂的，也是開放的，幾位老人坐在屋檐下閑聊，一條狗在懶洋洋地來回走動。一些散漫的思緒，不經意間浮現在腦海中。如果是陰雨天，一個打著油紙傘的女孩從小巷中走過，豈不是戴望舒的《雨巷》了。一種特別的寧靜恬適，卻顯得分外諧調。在這里你會覺得，深埋在心里的那一個夢想，影影綽綽，依稀就是這樣的形貌。古街深巷的清幽靜謐，也最受佳人喜愛。有舉著相機的游人，也有舉起手機的游客，對著一面墻或一塊牌匾按下按鈕，一張印著歲月痕跡的照片便定格在相機或手機里，斑駁的墻、幽深的巷、附生的蔓，仿佛回到了過去的時光。縱然是走馬看花，行色匆匆，深巷曲曲折折，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總有些驚喜或惆悵的情緒伴著你，那些在地圖上沒有出現的廢棄院落，和某一個圍墻內傳出的琴聲，也許都是你的意外所得。

    走到老市河畔，仰望純凈的藍天，佇立在古鎮牌坊下，一邊是古鎮老街，一邊是綠意盎然的居民住宅區；一邊是古巷阡陌，一邊是現代有軌電車飛馳……所有這一切，已然物我相融于今天的新時代，正載著淮安百姓的美好愿望前行。

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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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釣月色

信徒 發表于 2021-10-11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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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1 O4 t7 X7 \/ d感謝老師光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