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小說：柳云淚

一夢(mèng)河下

長(zhǎng)篇古言小說：枊云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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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一夢(mèng)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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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純屬虛構(gòu) 懇請(qǐng)批評(píng)指正

引 子

       柳氏一族信奉儒家，乃福建崇安名門望族。祖父柳崇無意于仕途，在隱居讀書、不問世事，布衣終老。長(zhǎng)子柳宜，性情耿直，為官清正，官至南唐監(jiān)察御史，頗得南唐后主李煜的賞識(shí)。南唐國(guó)亡，宋太祖仁慈，善待南唐舊臣。入宋后其歷任山東費(fèi)縣任城令通判，全州贊善大夫等官職，終于工部侍郎。柳宜育有三子，個(gè)個(gè)飽讀詩書，才高八斗，其時(shí)人稱“柳氏三絕”。柳三變，字景莊，生于漢族出生地沂州費(fèi)縣，恰逢北宋初年即公元984年。后改名柳永，字耆卿，因其排行第七，又稱柳七，后又因官位，得名柳屯田。

第1章 南唐一夜笙歌去 兩小無猜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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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五代時(shí)，南唐雖是江南一個(gè)大國(guó)，但又是一個(gè)弱國(guó)。

　　公元961年李煜繼位后，每年向北宋進(jìn)貢大批金銀財(cái)寶，以求茍延殘喘。971年北宋滅南漢后，南唐陷于重圍之中，李煜大恐，乃向趙匡胤上表。自動(dòng)削去南唐國(guó)號(hào)，稱江南國(guó)主，以尊北宋，妄圖對(duì)北來的恭順來維持他在江南的統(tǒng)治。然宋太祖趙匡胤絕不容忍，這個(gè)割據(jù)勢(shì)力影響他的統(tǒng)一大業(yè)。

　　次年北宋克漢陽，開寶七年，宋太祖陳兵10萬討伐江南。李煜幾次派使者請(qǐng)求來軍退兵，趙匡胤對(duì)使者說：“天下一家，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

　　開寶八年冬，宋軍攻陷金陵，十一月二十七日李徑奉表降宋，被俘到東京(河南開封)，南唐遂滅。

　　瑟瑟北風(fēng)，冷冷寒窗，詞帝李煜遙望空中殘?jiān)拢�看滾滾東流的長(zhǎng)江水，寫下了千古絕唱《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shí)了》：

             “春花秋月何時(shí)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fēng)，故國(guó)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今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南唐既滅，宋太祖慈悲為懷，對(duì)南唐舊臣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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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一族乃官宦之家，柳崇，字子高，曾為沙縣縣丞，在當(dāng)時(shí)以儒學(xué)聞名。唐末時(shí)局動(dòng)蕩，柳崇便在故土福建崇安隱居讀書，朝廷數(shù)次派人請(qǐng)他出仕，都被拒絕，他不問世事，布衣終老。

　　柳崇生有六子，前妻出柳宜、柳宣，繼室出柳寘、柳宏、柳寀、柳察，都有科第功名，皆出仕為官。

　　長(zhǎng)子柳宜官至南唐監(jiān)察御史，頗得南唐后主李煜的賞識(shí)，入宋后歷任山東費(fèi)縣，任城令通判。

           膝下三子?xùn)嬋龔?fù)、柳三接、柳三變，其時(shí)人稱“柳氏三絕”，個(gè)個(gè)飽讀圣賢書，滿腹經(jīng)綸。

           柳三變出生在北宋初年，當(dāng)時(shí)國(guó)家剛剛從五代十國(guó)的亂世中恢復(fù)過來，柳三變才有了一個(gè)安穩(wěn)的童年。

           父親柳宜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近臣，在他身邊工作多年的柳宜也受到了李煜的影響，在作詞方面很有造詣，而且李煜身上賦有才情的氣質(zhì)也十分吸引柳宜，所以柳宜死心塌追隨李煜。      

           不過，此時(shí)的柳宜受家族影響醉心于仕途，對(duì)家中的妻子以及三個(gè)兒子不是十分關(guān)心，因此真正對(duì)年少的柳三變產(chǎn)生深遠(yuǎn)影響的其實(shí)是他的母親，劉氏。

           劉氏相夫教子，對(duì)三兒子甚是寵愛。劉氏是一名在當(dāng)時(shí)的社會(huì)下，十分難得的知書達(dá)理的女性，其在詩書方面也有著不俗的造詣。

           在她循循善誘下，年幼的柳三變便對(duì)吟詩作對(duì)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柳三變從很小的時(shí)候，顯露出了在文字方面極高的天賦。

          劉氏見到后也樂得和他玩一些文字游戲，一方面是鍛煉三變才思，同時(shí)也增進(jìn)了母子間感情。

           “風(fēng)吹鐘聲花間過，又香又響。”劉氏帶著小兒子在庭院中賞花的時(shí)候，她便觸景生情地吟出了意味深長(zhǎng)的上聯(lián)。吟罷，她把目光投向不足十歲的柳三變。

           柳三變身著長(zhǎng)袍，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踱步沉思，一會(huì)兒他竟然脫口而出：“月照螢燈竹邊明，且亮且涼。”

            “好工整的下聯(lián)。”劉氏聽了甚是喜歡，“我兒對(duì)對(duì)子不輸為娘。”

           劉氏看著眼前名目繁多的花朵，又出了“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一聯(lián)，想要刁難一下兒子。

           誰知三變脫口而出：“蒲葉桃葉葡萄葉，草本木本”。

           這下聯(lián)對(duì)仗工整，且和上聯(lián)的詞義有一定的對(duì)仗關(guān)系，柳永的天賦由此可見一斑。

           劉氏看著身邊小小的兒子喜極而泣，同時(shí)對(duì)他產(chǎn)生了不小的期待。那之后，劉氏逢人便說小兒子在作詞方面，將來一定會(huì)有不俗的造詣。

             “七哥果然厲害。”庭院里走來一個(gè)俊俏的女子，她超凡脫俗，一臉陽光。

             “不知云容妹妹駕到，小生這廂有禮了。”

            劉氏看著一對(duì)金童玉女，她慈愛地笑道：“和你云妹去玩吧。”

           很快柳三變的才氣便傳遍了家鄉(xiāng)，雖然名氣變大了，但柳三變也沒有因此而沾沾自喜驕傲自滿，相反他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儒家經(jīng)典的學(xué)習(xí)中，決不能辜負(fù)這一身天賦。

        　“七哥，我們?nèi)ネ妗！痹迫萆锨袄�著枊三變的手，兩個(gè)人笑著跑到了綠草如蔭的空地上玩耍了一會(huì)，又切入了正題。

　 　 “云妹，今天我教你對(duì)對(duì)子。”

             “好啊，只要和七哥在一塊，我什么都愿意。”

             “我也是，那我考考你，天對(duì)地，雨對(duì)風(fēng)……”

             “大陸對(duì)——”

             “長(zhǎng)空。”

             “赤日對(duì)——”

             “蒼穹。”

             “可以啊，云妹，考你一個(gè)難的。鶴舞樓頭，玉笛弄?dú)埾勺釉隆�—�?/font>

             “鳳翔臺(tái)上，紫簫吹斷美人風(fēng)。”

             “身無彩鳳雙飛翼。”

             “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

            劉氏坐在亭子里品茗，心中煞是喜愛，和煦的陽光灑在庭院里，美輪美奐的景致讓她的心都醉了……

            同樣都是官家之后，從小在崇安一起長(zhǎng)大。云容和柳三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三變大云容兩歲。他教她讀書識(shí)字，兩人相知相伴。

           雖然年少的他們不懂愛情是什么，但彼此都知道對(duì)方是自己心中最在意的那個(gè)人。

           可是好景不長(zhǎng)，淳化五年柳宜以贊善大夫調(diào)往揚(yáng)州，柳三變跟隨父親下?lián)P州，別過了云容。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別，差點(diǎn)成了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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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他們更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別徹底改變了原本的人生軌跡，讓人唏噓不已。

            蕓蕓眾生的人生其實(shí)都一樣，看似不經(jīng)意間的小小改變，卻改變了人生的格局。對(duì)此只能慨嘆，造化弄人。

            多情自古傷離別，秋望佳人，目送樓頭千里雁；早行遠(yuǎn)客，夢(mèng)驚枕上五更雞。隨父至揚(yáng)州，柳三變?nèi)找顾紤僭迫菝妹茫�而在崇安的云容更想念她心心念念的七哥�?/font>

           枊三變每每想起崇安時(shí)和容妹詩詞對(duì)韻的愜意時(shí)光，想起離開崇安時(shí)容妹送行的場(chǎng)景，容妹那一聲聲七哥，叫得他肝腸寸斷。每每想起這些，柳三變的情緒就變得十分低落……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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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mèng)河下

第2章父母雙亡落風(fēng)塵 癡情柳七備折磨

　　人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童年，因?yàn)橥�年無憂無慮，所謂“少年不識(shí)愁滋味”正是此意。
: \8 W" p/ a" k9 x　　柳三變?cè)�以為揚(yáng)州并不遙遠(yuǎn)，他和云容想見就能相見。所以，開始時(shí)他和云妹鴻雁傳書，訴離愁別緒，憶往日美妙時(shí)光，愛的種子在兩顆稚嫩的心田激起了一陣陣漣漪……
- E4 \+ S; F# z4 H4 t       在書信里，他們回憶起共習(xí)《聲律啟蒙》的溫情時(shí)刻，至今他倆也能熟誦：“貧對(duì)富，塞對(duì)通，野叟對(duì)溪童……”
       云容更記得上聯(lián)：“女子眉纖，額下現(xiàn)一彎新月。”
       三變?cè)跄芡�下�?lián)：“男兒氣壯，胸中吐萬丈長(zhǎng)虹。”
       云容知道柳三變不是池中之物，他日一定策馬揚(yáng)鞭造福一方。三變也知道，云容知書達(dá)理，是自己終生不二的知己。
       頻頻來往的書信中，他們相互激勵(lì)，期待有朝一日能再相見，一解綿綿相思……
       夢(mèng)想猶如美妙的肥皂泡，可是骨感的現(xiàn)實(shí)卻像狂風(fēng)暴雨摧折未放的花朵。
       身在揚(yáng)州的枊三變今日坐立不安，云妹的信今天應(yīng)該到了，可今天為什么姍姍來遲呢？
0 I5 G5 `' b7 O& `       蒼天仿佛故意捉弄這對(duì)癡情男女，云容從此杳無音訊，少年柳三變病倒了。
       “容妹，容妹……”發(fā)高燒的三變嘴里不時(shí)呼喚著云容。
9 m1 X' O% n) d! E$ ~       “景莊，你醒醒。”最疼三兒子的劉氏心急如焚，她時(shí)刻守在三變身邊，不時(shí)地用冷毛巾給他降溫。
       師爺走近柳宜耳語道：“柳大人，夫人來報(bào)，七郞高燒不退。”
       “孽障，堂堂七尺男兒，不思進(jìn)取，竟然如此兒女情長(zhǎng)？隨他去罷。”柳老爺聽了頗為失望。
       柳老爺繼續(xù)打理衙門公務(wù)，一心仕途的他哪有閑心管家里這點(diǎn)閑事？當(dāng)然，主要是因?yàn)閯⑹洗蚶砗笤核�放心，感冒發(fā)燒尋常事，死不了人。
       柳三變哪里能想到，就在此刻福建崇安，與他家世交的云府發(fā)生了重大變故。云大人遭奸人陷害鋃鐺入獄，容妹連忙收拾行裝與母親趕往上京，殊不料，剛到杭州就傳來噩耗，其父被處決。母親悲傷不已，性子剛烈的她一頭撞在立柱上隨云大人去了。
       可憐少年云容一下子父母雙亡，柔弱的她在杭州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一個(gè)弱女子只好賣身換了銀兩，安葬了父母親，從此淪落風(fēng)塵……
       普天之下，有情人能成眷屬何其幸運(yùn)？只可惜這對(duì)少男少女的癡情，敵不過無情的現(xiàn)實(shí)。
8 X1 e1 t; S7 I6 A* Q# O       最疼惜柳三變的劉氏和身在揚(yáng)州，自然也無從知曉云府驟然發(fā)生的滄桑巨變，所以，她也無法安撫兒子這顆受傷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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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x: L  G& G. [4 h       從此，柳三變性情大變，他不再那么外露了，樹功名用世之志，一心只讀圣賢書。
6 x+ J5 A6 I2 A+ w5 a9 Z　　春去秋來，樹葉落了又新綠，不知不覺三年過去，柳三變已經(jīng)到了豆蔻之年。
2 J4 @2 c) r+ v7 k       至道三年柳宜升任國(guó)子博士，命其弟攜畫像前往故里崇安，以慰家母思念。
       “孩兒想爺爺奶奶了，我要回故鄉(xiāng)替父盡孝。”
8 Y. ]* e. k% {- r       柳老爺瞥了兒子一眼，他心想我還不知道你，你是想你容妹，哪里是想爺爺奶奶？
4 V. ]" n. k' B3 @# [2 R       不過，柳老爺還是不動(dòng)聲色地說：“景莊，你回去甚好，不過須有你母親相伴歸鄉(xiāng)。”
       “孩兒遵命。”
       在柳三一再堅(jiān)持下，他終于隨叔和母親劉氏一同歸鄉(xiāng)。由于水路近來出了點(diǎn)問題，為了安全起見，柳老爺決定母子倆走陸路。
       “再見，三變?cè)诼飞险疹櫤媚隳赣H。”
       “孩兒謹(jǐn)記。”
0 \% N3 u9 f# Y" I' S6 r, b       坐在馬車上，柳三變的心狂跳不已。容妹，你究竟怎么了？為什么信已不回，難道你忘記我不成？
       馬兒啊，你快點(diǎn)再快點(diǎn)，你可知道我離開容妹四年零八個(gè)月了，求你快點(diǎn)。
       車夫好像知道三公子的心一樣，他的馬車跑得既穩(wěn)又快，如此提前半天回到了崇安。
       天已經(jīng)黑了，柳三變匆忙下車，他顧不上先回家，直奔云府。
9 |3 q/ s, r! u  s       容妹，七哥回來了。你在哪呀？柳三變邊跑邊想像著他和容妹相見的畫面，突然，他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摔了個(gè)跟頭。
       “三少爺，你慢點(diǎn)！”后邊的仆人氣喘吁吁。
       柳三變快速起身，手上有點(diǎn)擦傷，但他一點(diǎn)也不覺得疼，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gè)念頭，馬上到云府，見到他朝思暮想的容妹。
6 |0 o6 [# d) Z" f       終于云府到了，可云府門前一片漆黑，白色的封條依稀可辨。
       什么，云府被封，怎么可能？柳三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上前敲門，可回答他的是空曠的回音。
       “你是什么人？云老爺一家慘啦。”忽然身后一個(gè)聲音響起。
       “老人家，我是柳三變，請(qǐng)問云家這是怎么啦？”
4 G( y) J& p" o: u       “啊，你是柳家三公子？”
       “是我。”
       聽了老者敘述三變才知道，幾年前云老爺遭奸人所害被凌遲了，云夫人也殉情了，而他日思夜想的容妹流落杭州不知所蹤……
       “雕欄玉砌今猶在，只是容妹你不在！蒼天啦，你對(duì)我容妹不公，你對(duì)我柳三變不公啊！”頓時(shí)，蒼天一聲驚雷，緊接著狂風(fēng)暴雨席卷而來。
       “蒼天，你這是為云家鳴不平嗎？”柳三變抬頭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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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三變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他又病倒了……
　　柳府上下忙碌一片，孫子是奶奶心尖肉，她和劉氏堅(jiān)守在三變房間服侍。
       聽了下人的陳述，婆媳倆知道三變是害了相思病。有道是心病還得心藥醫(yī)，可昔日的云府被查封，那個(gè)靈氣十足的云容已有幾年未見了。
       這可怎么辦？?jī)蓚�(gè)人不由唉聲嘆氣。
       時(shí)間是一劑良藥，大病一場(chǎng)后的柳三變自知無力回天。云府的遭遇更加堅(jiān)定了他走仕途的信念，他夢(mèng)想著有一天自己能夠?yàn)樵聘�翻案，還云家清白。
       柳三變因此居家鄉(xiāng)，一邊和兄長(zhǎng)繼續(xù)熟讀圣賢書，一邊四處打聽容妹的消息，可是依然石沉大海。
       俗話說山水有相逢，所以他一直沒有放棄努力，始終堅(jiān)信只要容妹還活著，就一定能與他相逢。
8 g6 {* N+ B2 k" p. C       柳三變陪家人游覽名勝中峰寺，個(gè)秋風(fēng)颯爽的，柳永嚷著要去中峰寺。三兄弟乘秋風(fēng)，攀藤蘿，蹬徑，覓清流，上了鵝峰，柳三變聲呼道：“嗚喂!”
       群起伏，少年嘹亮呼喚的回聲在中來回激蕩。柳三復(fù)、柳三接帶著柳三變?nèi)フ蚁蓧�、仙井、棋盤。
. l. R, q; |, t1 t       站在雩壇前，涓細(xì)流緩緩?fù)�下流去，柳三�?fù)見前來，說道：“鄉(xiāng)民遇到荒年災(zāi)禍，就會(huì)到雩壇來祈禱。”
　　柳永沉默了半天，問：“是不是因?yàn)檫@離天很近了呢?”
) z8 V& a, u" W! H: q0 x4 d       柳三接笑著道：“神難測(cè)，離天近有沒有呢?”
       柳三復(fù)說：“靠神靠，靠天靠地，也要靠!”
       柳三變不斷地回味著哥哥的話，等抬起頭，只猿猴跳上中峰寺的飛檐攀上松枝，嘴還銜著寺中的供品，柳三變說：“我最想看的伏虎壇，不就在寺中嗎？，去看看。”
　　三步中峰寺，煙裊裊，卻不見寺僧，伏虎壇的舊跡還在。柳三變回轉(zhuǎn)，佛殿門外，視界開闊，天光透亮，遠(yuǎn)疊翠，風(fēng)從腳下忽忽穿過，股郁勃之涌上頭，他俯從爐邊尋了炭塊，在壁上隨手寫下《題中峰寺》：
+ E( }% ~0 O- H2 g攀蘿躡石落崔嵬，千萬峰中梵室開。
僧向半空為世界，眼看平地起風(fēng)雷。
猿偷曉果升松去，竹逗清流入檻來。
' R7 q. }- L* C2 T9 Y# h1 T8 M旬月經(jīng)游殊不厭，欲歸回首更遲回。
" [% d  P  Y3 j6 a. j——摘自網(wǎng)絡(luò)《少年柳永在武夷山的故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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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mèng)河下

第3章 武夷山上眉峰居 京城趕考滯杭州

4 I$ \% G( M: {　　長(zhǎng)兄柳三復(fù)說道：“有弟弟這詩，也算不枉此。”柳三接也是連聲贊嘆。
& t; k. N2 o; k! K6 \/ o　　中峰寺風(fēng)好景優(yōu)美，后來朱熹遷葬親墓時(shí)，就選址中峰寺后。鵝子峰壁上題詞在香客中間傳開，大家稱柳三變是“鵝子峰一支筆”，劉氏聽了邊走邊問柳三變：“《孟》書中的‘聲聞過情’你可記得？“
      “娘，兒當(dāng)然記得，它是說一個(gè)人的何突然問起《孟》，但他還是實(shí)答道：“娘，我知道，它說個(gè)名聲超過了實(shí)際情況，就名不副實(shí)。”
. p. i) Y/ l+ j" z# }3 V- u       劉氏又追問：“你可知道后一句是什么？”
0 B, w  m  X, f% ~       正興致勃勃游玩的柳三變一聽幡然醒悟，他馬上回答：“娘，下一句是‘君子恥之’。”
2 V; r) \/ _7 X3 }4 H6 V5 b# f4 f       劉氏笑了，柳三變站到她面前說：“娘放心，我一定要做一個(gè)名副其實(shí)的人。”
       邊信步沿鵝峰麓道過去，到了塘峽，村風(fēng)廊橋橫在溪流上，他抬起頭，恍惚見到個(gè)道仙風(fēng)的背影，等他進(jìn)隱約聽到句“前卻是宰家”。
7 _% z+ m+ s6 H6 n6 N! X+ m9 v* z       柳三變快步上前，想要同家攀談，不想那背影卻轉(zhuǎn)出廊橋，突然不見了。
2 g  F) H  C0 j% S7 F( V) j       柳三變?cè)僬刍氐嚼葮颍�只見梁柱上多了詞，墨跡未，墨縷縷，于是駐細(xì)讀，只見是《眉峰聚》：
　　蹙破眉峰碧。纖還重執(zhí)。鎮(zhèn)相看未時(shí)，忍便使鴛鴦只。薄暮投村驛。風(fēng)愁通。窗外芭蕉窗，分明葉上頭滴。
　　柳三變豁然開朗，詞原來要這樣寫？《眉峰聚》讓他參悟出了寫詞的道理，既要變化多要不離其宗，既要感情真摯不能直露。
1 ?# U7 s/ P, Y. |       后人稱這風(fēng)雨廊橋?yàn)椤坝鱿蓸颉薄?/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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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b+ z2 `, B. e' _　　船停靠到了村的岸邊，下船，沿路不遠(yuǎn)，就到了寺。百多年前，新豐藻光法師曾在中望悟道，柳三變到禪寺的那，是三五，正是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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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柳三變直坐在上望著春之上的輪明，條澗輕輕流下去，明如，柳三變說了句：“似蓮花艷，流如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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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j8 M$ H8 U2 n1 t( u* K( }) E3 f: A       三復(fù)、三接也旁坐著，三接說：“唐乾符元年中秋，藻光禪師望著輪明升上中天，就悟道了！”他們?cè)谡劦氖菤v史上著名的“天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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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三變看過了武夷的夜與，欣賞了武夷的晨光與光，想到了武夷君、神仙譜，想到了碧丹云霧繚繞的霞光，禪寺深藍(lán)天空?qǐng)A復(fù)缺的亮，憶起在風(fēng)橋上看到的《眉峰聚》，他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的沖動(dòng)，吟出《巫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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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六真游洞，三三物外天。

　　九班麟穩(wěn)破煙，何處按云軒。

         昨夜姑陪宴，話蓬萊清淺。

　　回腳弄云濤，仿佛見鰲。

       劉氏讓三兄弟準(zhǔn)備秋天州試，柳永想起母親督促課業(yè)，教他道理，想到伏虎禪師、藻光禪師、還有那個(gè)背影說的“前卻是宰家”。柳三變發(fā)誓志苦讀，學(xué)出個(gè)出頭地。
       他寫下段《勸學(xué)》作為座右銘：母養(yǎng)其不教，是不愛其也。雖教不嚴(yán)，是亦不愛其也。母教不學(xué)，是不愛其也。雖學(xué)不勤，是亦不愛其也。是故養(yǎng)必教，教則必嚴(yán);嚴(yán)則必勤，勤則必成。學(xué)，則庶之為公卿；不學(xué)，則公卿之為庶。


1 u' |8 t* v  o% p       “學(xué)，則庶之為公卿；不學(xué)，則公卿之為庶。”意思是：“勤奮讀書，老百姓也可成為王侯將相。不讀書，王公貴族最終也會(huì)淪落為平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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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gè)小小少年就把讀書人的出路說得如此透徹，哪怕是成年人窮其一生，也未見能明白其中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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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此，柳三變每晚秉燭夜讀，深夜才擱筆歇息。好學(xué)時(shí)，苦讀有恒，當(dāng)州試發(fā)解，柳三變得解，正值九菊花開放。如此來，不久他便進(jìn)京會(huì)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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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把他叫到邊，母親對(duì)他說：“雖然圣說，‘母在，不遠(yuǎn)游’，但是啊，好男志在四，你去吧，去更的天地施展你的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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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 ~3 i3 m　　柳三變想起那夜寺的，少年事，滿腔的豪情與雄，他對(duì)母親說：“娘，孩要踏遍千萬，閱盡天下情冷暖，寫盡天下長(zhǎng)句短句，然后再回來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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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永離開了，當(dāng)他回過頭看著娘的背影漸漸模糊的時(shí)候，鵝峰漸漸甩在了后，眼淚涌了出來，淚中有他對(duì)武夷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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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拭去淚，告訴不僅僅是“鵝峰下筆”，他要鶴飛沖天，鳴于九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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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9 n4 y+ r& }0 J% B　　盡管以后柳永浪跡天，再也沒回武夷，再也沒回，但是，他常常想起時(shí)的那天、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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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驅(qū)驅(qū)役，苒苒光陰，蠅頭利祿，蝸功名，畢竟成何事，漫相。拋擲云泉，狎玩塵，壯節(jié)等閑消。幸有五湖煙浪，般風(fēng)，會(huì)須歸去漁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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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i/ m- Q  E* v( j1 F6 C　　這是柳三變《鳳歸云》的詞句，寫下這些詞的時(shí)候，他多么思念家鄉(xiāng)武夷山。


                                                                              ——摘自網(wǎng)絡(luò)《少年柳永在武夷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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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b: [! a# N       咸平五年即公元1002年，柳三變已值舞象之年，當(dāng)初的懵懂少年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個(gè)風(fēng)流倜儻的小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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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m8 b1 S7 c1 f$ n) c4 ?       他進(jìn)京參加禮部考試，帶上書童小石頭，由錢塘入杭州，此番一是進(jìn)京趕考，二是尋覓他依舊難忘的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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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3 U: a. J       錢塘江秀美的景致讓柳三變大開眼界，此刻他更明白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深刻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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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e) b: i& ~8 `3 q1 i3 E7 Z       世人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此話一點(diǎn)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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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C) u! u; M% k( p' [' `       枊三變第一次參加科舉考試，京城未到，他卻被美輪美奐的杭州俘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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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 c, w" k) r" J       宋太祖趙匡胤在后漢時(shí)投奔樞密使郭威，致身行伍，并于后周世宗柴榮在位時(shí)隨征北漢、南唐，戰(zhàn)功卓著。柴榮病重時(shí)，升為殿前都點(diǎn)檢，成為禁軍最高統(tǒng)帥。顯德七年，受命抵御北漢及契丹聯(lián)軍。旋即在“陳橋兵變”中被擁立為帝，并回京逼迫后周恭帝禪位。同年趙匡胤登基為帝，改元建隆，國(guó)號(hào)“宋”，史稱宋朝或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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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匡胤在位期間，依據(jù)宰相趙普“先南后北、先易后難”的策略，先后滅亡荊南、武平、后蜀、南漢及南唐南方割據(jù)政權(quán)，完成了全國(guó)大部的統(tǒng)一。通過兩次“杯酒釋兵權(quán)”，解決了自唐朝中葉以來地方節(jié)度使擁兵自重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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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shí)的杭州堪稱人間仙境，大都市的繁華遠(yuǎn)非故鄉(xiāng)所能比擬。境內(nèi)商賈如云，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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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地理位置重要，風(fēng)景優(yōu)美，是三吳的都會(huì)，自古以來就十分繁華。如煙的柳樹、彩繪的橋梁，擋風(fēng)的簾子、翠綠的帳幕，樓閣高高低低，約有十萬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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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z: ?/ u- d& m       高聳入云的大樹環(huán)繞著波瀾壯闊的錢塘江沙堤，澎湃的潮水卷起霜雪一樣白的浪花，寬廣的江面一望無涯。市場(chǎng)上陳列著琳瑯滿目的珠玉珍寶，家家戶戶都存滿了綾羅綢緞，爭(zhēng)相比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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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湖、外湖與重重疊疊的山嶺非常清秀美麗，秋天桂花飄香，夏季十里荷花。晴天歡快地吹奏羌笛，夜晚劃船采菱唱歌，釣魚的老翁、采蓮的姑娘都嬉笑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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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名騎兵簇?fù)碇�巡察歸來的長(zhǎng)官，在微醺中聽著簫鼓管弦，吟詩作詞，贊賞著美麗的水色山光。


# P5 d4 ~. W7 K/ r       “人間仙境，人間仙境啊！”柳三變陶醉在江南美不勝收的景致里，無比感嘆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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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s, f/ g: S       “快，醉花樓師師要出場(chǎng)了。”幾個(gè)樣貌不俗的男子直向前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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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臺(tái)，陳師師是何許人也？”柳永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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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y. o4 ]/ O       “大名鼎鼎的陳師師，你都不知何人？”其中有一公子鄙夷地看一眼柳三變，搖了搖頭，“你真是書呆子，太沒見識(shí)了吧，就憑這怎么能中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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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T" Z+ u. T% y       什么？小石頭氣鼓鼓地剛準(zhǔn)備上前理論，柳三變連忙阻止，主仆二人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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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T- h9 ]: z: ?       走了百二十步，來到了醉花樓。只見樓前圍滿了人，當(dāng)然都是些像模像樣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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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師師表演就要開始了，快來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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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三變剛準(zhǔn)備進(jìn)去，當(dāng)即被看門的攔下：“你沒長(zhǎng)眼睛，陳師師是你白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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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變一看看門指的墻上立刻明白了，他使了個(gè)眼色，小石頭交了門檻費(fèi)，柳三變進(jìn)去了，他回頭說：“在外邊等我，別跑遠(yu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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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少爺，你放心去吧，我在外邊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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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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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mèng)河下

第3章 武夷山上眉峰居 京城趕考滯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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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g  ?2 G% C& i7 Z　　長(zhǎng)兄柳三復(fù)說道：“有弟弟這詩，也算不枉此。”柳三接也是連聲贊嘆。
1 u" ]2 O0 ]2 u6 [　　中峰寺風(fēng)好景優(yōu)美，后來朱熹遷葬親墓時(shí)，就選址中峰寺后。鵝子峰壁上題詞在香客中間傳開，大家稱柳三變是“鵝子峰一支筆”，劉氏聽了邊走邊問柳三變：“《孟》書中的‘聲聞過情’你可記得？“
      “娘，兒當(dāng)然記得，它是說一個(gè)人的何突然問起《孟》，但他還是實(shí)答道：“娘，我知道，它說個(gè)名聲超過了實(shí)際情況，就名不副實(shí)。”
       劉氏又追問：“你可知道后一句是什么？”
: M+ O5 s$ e9 F  [       正興致勃勃游玩的柳三變一聽幡然醒悟，他馬上回答：“娘，下一句是‘君子恥之’。”
       劉氏笑了，柳三變站到她面前說：“娘放心，我一定要做一個(gè)名副其實(shí)的人。”
       邊信步沿鵝峰麓道過去，到了塘峽，村風(fēng)廊橋橫在溪流上，他抬起頭，恍惚見到個(gè)道仙風(fēng)的背影，等他進(jìn)隱約聽到句“前卻是宰家”。
       柳三變快步上前，想要同家攀談，不想那背影卻轉(zhuǎn)出廊橋，突然不見了。
, }! D2 D2 E8 ]# X# V       柳三變?cè)僬刍氐嚼葮颍�只見梁柱上多了詞，墨跡未，墨縷縷，于是駐細(xì)讀，只見是《眉峰聚》：
: {; _- i) W) c: g7 W" b　　蹙破眉峰碧。纖還重執(zhí)。鎮(zhèn)相看未時(shí)，忍便使鴛鴦只。薄暮投村驛。風(fēng)愁通。窗外芭蕉窗，分明葉上頭滴。
　　柳三變豁然開朗，詞原來要這樣寫？《眉峰聚》讓他參悟出了寫詞的道理，既要變化多要不離其宗，既要感情真摯不能直露。
- \+ I2 X* t% o, V0 L+ j       后人稱這風(fēng)雨廊橋?yàn)椤坝鱿蓸颉薄?/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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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E; C& ?+ H7 T+ {( b　　船停靠到了村的岸邊，下船，沿路不遠(yuǎn)，就到了寺。百多年前，新豐藻光法師曾在中望悟道，柳三變到禪寺的那，是三五，正是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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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柳三變直坐在上望著春之上的輪明，條澗輕輕流下去，明如，柳三變說了句：“似蓮花艷，流如明光。”

       三復(fù)、三接也旁坐著，三接說：“唐乾符元年中秋，藻光禪師望著輪明升上中天，就悟道了！”他們?cè)谡劦氖菤v史上著名的“天明”的故事。

　　柳三變看過了武夷的夜與，欣賞了武夷的晨光與光，想到了武夷君、神仙譜，想到了碧丹云霧繚繞的霞光，禪寺深藍(lán)天空?qǐng)A復(fù)缺的亮，憶起在風(fēng)橋上看到的《眉峰聚》，他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的沖動(dòng)，吟出《巫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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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六真游洞，三三物外天。

　　九班麟穩(wěn)破煙，何處按云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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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姑陪宴，話蓬萊清淺。

　　回腳弄云濤，仿佛見鰲。

+ ^: I! l( M2 f' Z3 ]% `, h       劉氏讓三兄弟準(zhǔn)備秋天州試，柳永想起母親督促課業(yè)，教他道理，想到伏虎禪師、藻光禪師、還有那個(gè)背影說的“前卻是宰家”。柳三變發(fā)誓志苦讀，學(xué)出個(gè)出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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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寫下段《勸學(xué)》作為座右銘：母養(yǎng)其不教，是不愛其也。雖教不嚴(yán)，是亦不愛其也。母教不學(xué)，是不愛其也。雖學(xué)不勤，是亦不愛其也。是故養(yǎng)必教，教則必嚴(yán);嚴(yán)則必勤，勤則必成。學(xué)，則庶之為公卿；不學(xué)，則公卿之為庶。

       “學(xué)，則庶之為公卿；不學(xué)，則公卿之為庶。”意思是：“勤奮讀書，老百姓也可成為王侯將相。不讀書，王公貴族最終也會(huì)淪落為平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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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gè)小小少年就把讀書人的出路說得如此透徹，哪怕是成年人窮其一生，也未見能明白其中道理。

6 u; N- _$ [  ]- v9 v9 W* Q# H　　從此，柳三變每晚秉燭夜讀，深夜才擱筆歇息。好學(xué)時(shí)，苦讀有恒，當(dāng)州試發(fā)解，柳三變得解，正值九菊花開放。如此來，不久他便進(jìn)京會(huì)試了。      

) t$ Y6 }7 D! U$ Y4 Q0 k       母親把他叫到邊，母親對(duì)他說：“雖然圣說，‘母在，不遠(yuǎn)游’，但是啊，好男志在四，你去吧，去更的天地施展你的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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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三變想起那夜寺的，少年事，滿腔的豪情與雄，他對(duì)母親說：“娘，孩要踏遍千萬，閱盡天下情冷暖，寫盡天下長(zhǎng)句短句，然后再回來看娘。”

　　柳永了，離開了，當(dāng)他回過頭看著娘的背影漸漸模糊的時(shí)候，、鵝峰漸漸甩在了后，眼淚涌了出來，淚中有他對(duì)武夷的眷戀。

3 O' |7 ^8 ]9 l6 D       他拭去淚，告訴不僅僅是“鵝峰下筆”，他要鶴飛沖天，鳴于九皋。

　　盡管以后柳永浪跡天，再也沒回武夷，再也沒回，但是，他常常想起時(shí)的那天、那、那：

, w- c- Z; W2 ^3 C6 |　　驅(qū)驅(qū)役，苒苒光陰，蠅頭利祿，蝸功名，畢竟成何事，漫相。拋擲云泉，狎玩塵，壯節(jié)等閑消。幸有五湖煙浪，般風(fēng)，會(huì)須歸去漁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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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柳三變《鳳歸云》的詞句，寫下這些詞的時(shí)候，他多么思念家鄉(xiāng)武夷山。

                                                                              ——摘自網(wǎng)絡(luò)《少年柳永在武夷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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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平五年即公元1002年，柳三變已值舞象之年，當(dāng)初的懵懂少年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個(gè)風(fēng)流倜儻的小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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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塘江秀美的景致讓柳三變大開眼界，此刻他更明白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深刻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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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此話一點(diǎn)不假。

       枊三變第一次參加科舉考試，京城未到，他卻被美輪美奐的杭州俘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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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太祖趙匡胤在后漢時(shí)投奔樞密使郭威，致身行伍，并于后周世宗柴榮在位時(shí)隨征北漢、南唐，戰(zhàn)功卓著。柴榮病重時(shí)，升為殿前都點(diǎn)檢，成為禁軍最高統(tǒng)帥。顯德七年，受命抵御北漢及契丹聯(lián)軍。旋即在“陳橋兵變”中被擁立為帝，并回京逼迫后周恭帝禪位。同年趙匡胤登基為帝，改元建隆，國(guó)號(hào)“宋”，史稱宋朝或北宋。

       趙匡胤在位期間，依據(jù)宰相趙普“先南后北、先易后難”的策略，先后滅亡荊南、武平、后蜀、南漢及南唐南方割據(jù)政權(quán)，完成了全國(guó)大部的統(tǒng)一。通過兩次“杯酒釋兵權(quán)”，解決了自唐朝中葉以來地方節(jié)度使擁兵自重的局面。

3 r% j4 a2 J! S% c( s       此時(shí)的杭州堪稱人間仙境，大都市的繁華遠(yuǎn)非故鄉(xiāng)所能比擬。境內(nèi)商賈如云，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杭州地理位置重要，風(fēng)景優(yōu)美，是三吳的都會(huì)，自古以來就十分繁華。如煙的柳樹、彩繪的橋梁，擋風(fēng)的簾子、翠綠的帳幕，樓閣高高低低，約有十萬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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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醉花樓師師要出場(chǎng)了。”幾個(gè)樣貌不俗的男子直向前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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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mèng)河下

第4章 青樓聽唱開眼界 投詞問路拜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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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三變好不容易擠進(jìn)醉春院樓，但見危樓共三層，雕梁畫棟十分精致，二樓豪華包間內(nèi)，公子王侯優(yōu)雅品茗。東南西北圍成中間一個(gè)看臺(tái)，看臺(tái)男人們摩肩接踵，一個(gè)個(gè)打破頭想一睹陳師師的花容月貌，聽她的天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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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T$ n" l& k/ ~) m       “敢問兄臺(tái)，這陳師師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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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師師還沒出來，我看你也是趕考的，就給你講講吧。”男子輕搖折扇娓娓道來，“陳師師本是汴京城內(nèi)經(jīng)營(yíng)染房的王寅的女兒，三歲時(shí)父親把她寄名佛寺，老僧為她摩頂，她突然大哭。老僧人認(rèn)為她很象佛門弟子，因?yàn)榇蠹夜芊痖T弟子叫‘師’，所以她就被叫做王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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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2 S% T4 O* ^( ^       在王師師四歲時(shí)，父親因罪死在獄中。她因此流露街頭，醉春院歌妓見她是個(gè)美人坯子，于是將她收養(yǎng)，因此落入倡籍陳家，并隨其姓，改名為陳師師，并教她琴棋書畫、歌舞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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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師天生一副美聲唱法的好嗓子，加上養(yǎng)母的悉心指點(diǎn)，不滿十五歲的小女孩，就已經(jīng)是‘人風(fēng)流、歌婉轉(zhuǎn)’，在首都各教坊中獨(dú)領(lǐng)風(fēng)騷，高樹艷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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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來而去陳師師長(zhǎng)成了傾國(guó)傾城的美人，一下成為汴京名妓，文人雅士、公子王孫競(jìng)相爭(zhēng)奪，知道嗎？連當(dāng)今圣上也想一睹芳容。那高俅、王黼自然慫恿宋徽宗，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huì)走漏消息。你說，她紅不紅？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和陳師師有過交往的有多位著名詞人，一般人還真攀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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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 d$ Z1 c5 o8 b- V. o; ~9 m' z       李師師最擅長(zhǎng)的是‘小唱’，所唱多‘長(zhǎng)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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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q8 B, R" ]% |$ R       “宋詞，多謝兄臺(tái)，這個(gè)和知曉。”


& c1 k  t# P% ~, ?3 F+ W1 b       柳三變正當(dāng)年，聽人如此夸贊陳師師，想必定有二分姿色，突然有人驚呼：“出來了，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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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u/ g. U9 F5 {8 L$ N3 w       三變抬頭遠(yuǎn)眺，但見二樓突出的平臺(tái)上，一女子如仙女般輕盈的小碎步攜古琴來到舞臺(tái)中間施禮。


3 t, |2 {& q( u/ n       柳三變頓時(shí)覺得唇干舌燥，那陳師師果然超凡脫俗，確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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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3 l% ?5 w* X& X       “我的容妹，你在哪里啊？”突然他發(fā)現(xiàn)陳師師竟與容妹有幾分神似，更讓他癡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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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琴彈撥三兩聲，未曾吟唱先撩人。臺(tái)下男子即刻安靜下來，準(zhǔn)備欣賞李師師今天唱的是誰的詞呢？眾人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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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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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tái)。夕陽西下幾時(shí)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shí)燕歸來。小園香徑獨(dú)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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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著古琴幽遠(yuǎn)的音色，陳師師玉口一張，臺(tái)下人鴉雀無聲。有人小聲說：“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shí)燕歸來。晏殊的浣溪沙，太絕妙了！”
       柳三變細(xì)細(xì)聆聽真是好詞，眼前景色呈現(xiàn)花兒飄落，我們無可奈何。又一年了，那歸來的燕子，還是去年的那一只嗎？
       我們能感知到了時(shí)間的流逝，卻又無法阻止，傷感油然而生。世界上，最公平和最不公平的都是時(shí)間。別人偷不走它，而你卻也留不住它。你擁有了它，卻不能改變它。
       山外青山樓外樓，柳三變這才知道自己詩詞的太過膚淺，發(fā)誓在趕考之前就這杭州不走了。
! e; H( t0 Z& u  m9 e8 S5 F       他要讓陳師師等歌妓只吟唱他填的詞，三變甚至覺得這也許是找到容妹唯一可行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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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f5 A! b1 n7 i       幾個(gè)月來柳三變開了眼界，欣賞著江南秀色景色，聆聽吳儂軟語，更重要的是連日來，他到醉春院聽曲，見到了秀色可餐的陳師師，他迷失在江南景致里。把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duì)月……


% R! _  q- ^& u  v. _& E# \       咸平六年（公元1003年）他欲拜謁孫何，孫大人時(shí)任浙轉(zhuǎn)運(yùn)使駐節(jié)杭州事奈何孫何“侯門深似海”。他整日忙應(yīng)酬，柳永屢次登門都見不到大人，孫府家丁將他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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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三變此刻心潮澎湃，他想起生他養(yǎng)他的母親劉氏，想起了武夷山那座遇仙橋，他拿起毛筆在潔白的紙上，一首傳世之作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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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聰穎過人的他不愿再吃閉門羹，他使錢找到杭州頭牌歌女楚楚，拜托她中秋節(jié)孫府舉行家宴，請(qǐng)歌女入府唱歌助興時(shí)，唱他這首《望海潮》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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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富庶的江南已然稻谷飄香，蟹肥蝦美時(shí)節(jié)了。魚米之鄉(xiāng)的江南，到了豐收的季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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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一年一度的中秋節(jié)到了，楚楚應(yīng)孫大人之約來到孫府。皓月當(dāng)空，琴聲悠悠，楚楚銀嗓子吟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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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潮·東南形勝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huì)，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fēng)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jìng)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fù)蕖Ｇ�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qǐng)D將好景，歸去鳳池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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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孫何聽了一驚，杭州之美盡在詞中，聽完《望海潮》孫大人忍不住問：“好一曲望海潮，何人所填？”


4 d5 h* V: B  H6 E% j1 I& s- ~       楚楚回道：“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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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七，何許人也？快快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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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B& }) [6 K  L8 l6 w7 U       楚楚把柳七之事和盤托出，孫大人一聽：“來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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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去亨通客棧，有請(qǐng)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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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X; p7 c3 O( G/ w  F9 E- M       孫何當(dāng)然知道在諸多歌詠杭州、錢塘的詩詞中，只有這首詞寫出了錢塘的盛況，從湖光、山色、景色、人物進(jìn)行了切實(shí)的描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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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文人軼事被楊湜《古今詞話》所記載，文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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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T  `# N& X7 J       柳耆卿與孫相何為布衣交。孫知杭州，門禁甚來，耆卿欲見之不得，作《望海潮》詞，往謁名妓楚楚曰：“欲見孫相，恨無門路。若因府會(huì)，愿借朱唇歌于孫相公之前。若問誰為此詞，但說柳七。”中秋府會(huì)，楚楚宛轉(zhuǎn)歌之，孫即日迎耆卿預(yù)坐。此詞一出，即廣為傳誦，柳七亦因此名噪一時(shí)。


       據(jù)說當(dāng)時(shí)正覬覦宋朝的金主完顏亮聽聞這首詞后，對(duì)錢塘的富庶垂涎三尺，“遂起投鞭斷流，立馬吳山”的野心，由此可以看出這首詞影響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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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大人中秋佳節(jié)，晚生柳七多有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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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x- @  k( f$ j; q       “柳七，快快請(qǐng)坐，一曲望海潮，相見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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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孫大人與王禹偁私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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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5 I4 B+ q1 x" A1 t$ J       “甚好，緣何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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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n3 I9 q8 R8 }- q7 D       “家父與王禹偁乃至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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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qǐng)問令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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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1 W: e- m- N* [: N       “柳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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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V) V4 M7 l. f3 |0 w       “失敬，原來是贊善大夫公子，難怪才情出眾。此番過錢塘，也是京城趕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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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還請(qǐng)大人多多提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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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生可畏，太祖英明，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以你之才學(xué)，定能高中。”


       眾人入席一同賞月，舉杯換盞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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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 o( B8 Y3 ~4 d% I       “柳公子，可知錢塘江大潮？”


7 H9 q# n+ J8 V# d7 D: [       “八月濤聲吼地來，頭高數(shù)丈觸山回。須臾卻入海門去，卷起沙堆似雪堆。晚生滯留杭州，陶醉在天堂一樣的景致中。拙作望海潮醞釀之初到江邊觀賞過，不過聽人說農(nóng)歷八月十八最大，海寧縣鹽官鎮(zhèn)東南的一段海塘為第一佳點(diǎn)。百年來錢塘江以其奇特卓絕的江潮，不知傾倒了多少文人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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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柳公子有心了。”孫大人一捋胡須道，“錢塘江觀潮都是千古流傳的，而千百年來，錢塘江以其奇特卓絕的江潮，不知柳公子可否愿意與老朽一同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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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與孫大人同往，晚輩之幸。”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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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mèng)河下

第5章 皇恩浩蕩佑承恩  河下酒樓品淮揚(yáng)
        
# ]' ^0 c  E. Y; e        卻說這天打銅巷吳府張燈結(jié)彩，夫人精心呵護(hù)承恩。吳老爺吩咐下人照顧好夫人月子。
. w+ p# i3 [* D) N: a       “老爺你就放一百個(gè)心，我這就叮囑廚房調(diào)整萊譜，同心協(xié)力服侍好夫人月子，保證把小少爺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李管家唯唯諾諾地說道。
2 W* P" f; S3 x0 R       “伺候好了，有賞。”吳老爺特地又贅了一句。
       “老爺你瞧好吧。”
7 `0 s4 I% o1 K& z) B1 c7 G       吳老爺布置好了一切，他又向店里走去。河下大街水巷里的居民，大多經(jīng)營(yíng)著巷名中所列的行當(dāng)，如銷售銅器、鐵件，石灰、衣物等日用商品。
2 M* r8 G0 a$ `+ ], W       吳家處在這環(huán)境之中，也跟著經(jīng)營(yíng)著一些小商品。當(dāng)經(jīng)商有了余利，生活狀況有所改善，吳家便開始重視教育，希望子孫能夠進(jìn)入仕途，光宗耀祖。
       吳承恩的曾祖吳銘曾做過浙江紹興府余姚縣（今余姚市）的縣學(xué)訓(xùn)導(dǎo)，而他的祖父吳貞則做過浙江杭州府仁和縣（今杭州市）的縣學(xué)教諭。教諭實(shí)際上就是縣學(xué)的校長(zhǎng)，訓(xùn)導(dǎo)則低一級(jí)。
       訓(xùn)導(dǎo)和教諭的收入很低，且遠(yuǎn)離家鄉(xiāng)，顛沛流離。在吳承恩父親吳銳四歲之時(shí)，其母梁氏就曾帶著他一起去仁和縣，而未過數(shù)月，吳承恩的祖父吳貞竟病死在仁和縣任上。
        梁氏無奈，只得帶著四歲的孤兒吳銳回到淮安。此后，吳家家境越來越窮，以至于吳銳到了上學(xué)的年齡也不能上學(xué)，只能進(jìn)入教育條件較差的社學(xué)讀書。他母親怎么也沒想到，吳家兩代人讀書為官，到了第三代竟然淪落到如此境地。
) ~6 k- ?! a6 Q1 Y* }5 U       但是吳銳聰明懂事，不但課上能專心聽課，而且讀書也很刻苦。吳銳在社學(xué)結(jié)束學(xué)習(xí)之后，家庭經(jīng)濟(jì)條件窘迫的他便沒有再繼續(xù)讀書，直到二十歲之時(shí)，便和小商人徐家的女兒成了親。
  Z3 _2 ?4 I# N% b       徐家世代以賣花邊花線一類小商品為生，婚后吳銳承襲了徐家的產(chǎn)業(yè)，也成了小商人維持生計(jì)。
       今日承恩出世吳老爺自然笑得合不攏嘴，回想著剛才縣令說什么文曲星，實(shí)在太可笑了，他不由搖搖頭嘆息道：“大人啊大人，我吳家哪有那個(gè)運(yùn)氣啊？”
6 X5 o8 {% s$ d" o       可他內(nèi)心深處當(dāng)然不甘，吳家到了他這一代時(shí)家道中落，與官家無緣了。這也是他給兒子取名承恩的良苦用心，渴望皇恩浩蕩眷顧吳家。可他更知道命里有時(shí)終須有，命里無時(shí)莫強(qiáng)求。
       吳老爺當(dāng)然想不到他這個(gè)兒子吳承恩，后來承恩雖飽讀詩書，官樣文章寫得一點(diǎn)也不差，可卻屢試不中，讓他在河下街顏面盡失。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話說霍大人中午多貪了兩杯，加之上午穿著官服徒步河下古鎮(zhèn)走得累了，故而酒足飯飽之后昏昏而睡。
       “卿御淮揚(yáng)酒家”果然名不虛傳，三層樓賓客如云，平常不提前三天，根本定不到位置。今日縣太爺蒞臨，老板立即打開備用廳，這不得不讓人佩服宋老板的精明。
$ V/ {2 J" ?0 _, y* y% D- E- R2 A       下午伙計(jì)們忙完客人，收拾好一切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宋老板一個(gè)人關(guān)上門盤著賬。中午縣太爺這一單表面是虧了，但是他知道自己賺大了，一是食客們知道縣太爺作客卿御淮揚(yáng)酒家，必然傳遍十里八鄉(xiāng)，二是縣太爺在詩墻上留下墨寶，且不講詩寫得如何，單憑這兩點(diǎn)今后勢(shì)必客流如潮。
+ S$ U, t* r* @% f& h       現(xiàn)在縣太爺還在后院客房里睡著午覺，宋老板自當(dāng)好生伺候，說不定哪回縣太爺一高興再光顧，那酒店生意更紅火了。想到這里，宋老板眉毛上翹，他得意地端起紫砂壺細(xì)細(xì)品味起來……
5 J/ ?9 \/ D0 e2 G8 M' j       也不知道何時(shí)，宋老板也許是太累了，居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8 o4 p! n( T% v( Q; G. p. Q       一陣猛烈的敲門聲把宋老板從睡夢(mèng)中驚醒，他揉了揉雙眼責(zé)罵了自己一句后大聲回應(yīng)：“別敲了，來了，來了！”
       “宋老板，怎么到現(xiàn)在才開門，大人呢？”師爺一頭闖進(jìn)來氣急敗壞地問。
       “師爺不好意思，睡著了，霍大人在后院呀。”宋老板說著拿起一錠銀子塞到師爺手上，“今后還請(qǐng)師爺多多美言。”
0 ~; X: a2 l$ e" k# |       師爺笑了笑穿過通道來到了后院，他徑直走向客房在門前站住，整理一下衣冠后輕輕敲門：“大人，大人，天色不早，打道回府吧。”
. x9 o5 D2 U+ {' e: v       可是門里無人回應(yīng)，于是師爺又敲門重復(fù)了一遍，讓他奇怪的是還沒有回應(yīng)。他一腳揣開門，霍大人在床上正打鼾。
       黃酒好喝，可是喝醉了難醒。師爺上前推了推大人，霍大人終于慢慢睜開眼睛：“這是哪？”
* S3 u& y8 F6 \# X, @( k8 Z) F) q  H       “這是河下。”
' |/ H6 a2 `" O6 f# @+ L       “什么？”霍大人一骨碌爬起來，在師爺幫助下快速穿好了官服。
       宋老板連忙打好井水端到面前：“霍大人，請(qǐng)。”
       看到老板縣太爺徹底清醒過來了：“宋老板，卿御淮揚(yáng)酒家名副其實(shí)，本官會(huì)替你美言的。好了，感謝盛情款待，告辭了。”
       “霍大人請(qǐng)，歡迎縣太爺再次賞光。”老板躬身相送。
0 j$ ]6 `: O2 ^       太陽早已西沉，天色竟然都暗淡下來了，霍大人這才覺得自己今天有點(diǎn)失態(tài)了。一行人沿湖嘴大街由北向南，巷子里燈光搖曳，點(diǎn)亮了大街小巷，人們的臉上也因此亮堂堂的。
       商家們?cè)缫汛蠹t燈籠高高掛了，他們吆喝著招呼著南來北往的客人們，不知不覺中快到古鎮(zhèn)南入口御碼頭了。
1 ?9 P6 l2 w9 f( y' w       河堤上孩子們追逐聲吸引了縣太爺一行的目光，淡淡的月光下，一群螢火蟲迎了過來，它們一閃一閃的，與里運(yùn)河中漁火遙相呼應(yīng)。看著水中搖搖晃晃的燈火，耳邊傳來運(yùn)河水潺潺流淌的聲響，縣太爺脫口而出：“好一幅美妙的夜景圖啊。”
: `/ L  B. X* y5 k       “霍大人請(qǐng)上轎！”師爺猛地合上折扇。
       “慢著，你們聽！”正欲上轎的縣太爺落下前腳。
       師爺靜下來，一行人隨著縣太爺手指方向看去，果然運(yùn)河里一條紅船上傳來婉轉(zhuǎn)悠揚(yáng)的琵琶聲。
7 Y! J- M; H% {+ ~- z  b- `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shí)茫茫江浸月。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fā)……”此情此景霍大人詩興大發(fā)，他吟唱起白居易流傳千古的《琵琶行》，“本官好久不聞絲竹聲了，師爺帶路。”
# c/ h1 S. B) t4 N! Y6 Y3 H       “是，大人！”師爺知道大人興致來了，他豈敢不從？
       向著河岸走去，河面上停泊的既有長(zhǎng)長(zhǎng)的拖隊(duì)，又有形單影只的大小船只。
       紅船顯然發(fā)現(xiàn)了岸上有人靠近，船家長(zhǎng)篙一撐紅船慢慢從運(yùn)河中靠了上來。霍大人看到船頭一個(gè)二八佳人手持琵琶，一曲《十面埋伏》彈得淋漓盡致，讓大人想起了許許多多。
* H) H2 a% D1 X: ]1 U       他情不自禁地吟誦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cuò)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師爺悄悄說：“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移船相近邀相見……”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家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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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mèng)河下

第5章 一曲新詞喚記憶 蒼天有眼再相逢

/ g( V. A3 G; v: I       “舉杯邀明月，對(duì)影成三人。”出了孫府，柳三變已經(jīng)喝得晃晃悠悠，可他口中念念有詞，小石頭擔(dān)心地守在三少爺身邊，生怕他有個(gè)閃失。小石頭已至舞勺之年，比柳公子小不過五歲。
       都說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柳七望著空中皎潔的月亮，更加思念心上人云容：“我的容妹，你讓哥找得好苦，你到底在哪里啊？”
! F4 d# F& F5 \. D4 V& ?       突然，柳七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
       “三少爺，你怎么了？”小石頭一看主子鼻孔流血，嚇得半死，連忙到江邊取水替他擦洗。
       鉆心的疼痛讓柳七對(duì)著滾滾奔流的長(zhǎng)江高喊：“云妹，云妹……”
5 z) e9 U: S  _5 G6 X* N" g       身在美仙院的云容突然感覺動(dòng)心口一陣絞痛，她的柳哥來到了杭州，而她卻一無所知，她更不知道的是柳三變癡心不改，此番來杭其實(shí)就是尋她而來。
& ]* I1 y3 L& c       柳七當(dāng)然更無從知曉，他朝思暮想的云容妹妹此刻已隱姓埋名，藝名蟲娘，成了美仙院的頭牌歌妓，不過她始終賣藝不賣身。
1 q3 O1 O$ a" i$ Y/ S       杭州城內(nèi)大大小小的院、館、閣俯拾皆是，歌妓們競(jìng)相爭(zhēng)奪新填的詞。
       “這個(gè)柳七，可是炙手可熱的填詞高手，那個(gè)陳師師更紅了。蟲娘，望海潮的故事知否？”
9 q8 T# @* k( ]% N6 ^3 j2 p       春娘繪聲繪色地把市井之中神乎其神的傳聞，說給姐妹們聽。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正在化妝的蟲娘聽了柳七這兩個(gè)字，她驚惶失措奔將過去，一把奪過姐妹手中的詞。
6 v% \4 w2 f6 U$ w       “柳七，你莫不是我的七哥？”蟲娘眼角濕潤(rùn)了。
       “你的七哥？”姐妹們聽罷大吃一驚，看著蟲娘失魂落魄的舉止也不好說什么，只好悄悄帶上門化妝去了，夜幕已經(jīng)降臨，得抓緊，不然又要挨罵了。
       蟲娘走到窗前，她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似乎比昨天還圓了不少。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福建崇安那段刻骨銘心的時(shí)光，柳哥和青梅竹馬的她《笠翁對(duì)韻》的情景。
       “云妹，今天我教你對(duì)對(duì)子。”
/ F6 v* e9 O8 u       “只要和七哥在一塊，我什么都愿意。”
       “我也是，那我考考你，天對(duì)地，雨對(duì)風(fēng)……”
       “大陸對(duì)——”
       “長(zhǎng)空。”
       “赤日對(duì)——”
       “蒼穹。”
" ], P4 b  L6 E+ F# j( V       “云妹，考你一個(gè)難的。鶴舞樓頭，玉笛弄?dú)埾勺釉隆�—�?/font>
3 a5 w: U/ y( M, N+ M: a# W       “鳳翔臺(tái)上，紫簫吹斷美人風(fēng)。”
' r+ G9 p8 e  r) C       “身無彩鳳雙飛翼。”
# y. \/ b$ h; x9 W4 j4 a$ q6 _       “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
9 E0 W' M4 X) q* P2 }1 k) J' E　　兩小無猜的他們就這樣擦身而過，不過讓她更痛心的是七哥隨父下?lián)P州后，自己痛失雙親，不得不賣身青樓，從此只能與她深愛的七哥斷了鴻雁。
/ W6 O' e; [" k# o       “七哥，容妹配不上你！”蟲娘失聲痛哭……
; r' S4 Y3 H2 Y0 P# d/ W       “蟲娘，蟲娘。”醉紅院鴇母笑嘻嘻地推開門，蟲娘連忙擦拭臉上的淚水，一轉(zhuǎn)身微笑迎了上來。
       老板娘抓住蟲娘的手說：“剛才衙門孫大人差人發(fā)來請(qǐng)?zhí)�，邀�?qǐng)你明天一同觀潮。”
, r2 w5 d, X( w       “鴇母，這兩天我身子有恙，推了吧。”
0 N# t' Z2 N9 D$ M; M       “蟲娘，你可別犯糊涂，這是多少人打破頭都得不到的恩點(diǎn)。”
+ N" ~8 H: ?( R0 l3 N       “鴇母讓別的姐妹去吧。”
       “什么？孫大人眼里看重的是你蟲娘，別人哪敢頂替，不想活了是嗎？”
       “這可怎么辦？去吧，你有恙在身，不去又要得罪孫大人，愁死我了。”鴇母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哎，蟲娘聽官差說昨晚獻(xiàn)詞給孫大人的那個(gè)什么七來著？”
$ d! o, p5 K0 _# T  d       “柳七，怎么了？”
. K9 s1 [$ g  r& K( x2 Z6 h       “對(duì)，這個(gè)柳七明天也陪大人觀潮。”鴇母眉飛色舞道。
; N! A( C1 K& D8 M       蟲娘聽了又驚又喜，喜的是就要看到她心愛的七哥，再一想見面了，七哥還能認(rèn)識(shí)她嗎？
3 q( c& H& x. f( A       蟲娘知道七哥他到了舞象之年，已有十八，而她自己已值碧玉年華。虛度了春秋八載，我還能認(rèn)得七哥嗎？
       想到這里，蟲娘的心跳突然加速，但她故作鎮(zhèn)靜地對(duì)鴇母說：“我知道鴇母平常待我不薄，倘你為難，蟲娘就勉為其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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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嗎？”
  n; K6 y+ }! k5 l. y       “當(dāng)真。”
' m! c& ?6 Y: P, o* m& \2 Y       鴇母聽了樂呵呵地下樓去了，蟲娘翻箱倒柜找到了八年前的裙子，她下樓向裁縫店走去……
　　此番來到杭州，柳七開闊了眼界。他坐在燈下繼續(xù)讀書，一直到子夜才安睡。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shí)。聽到第一遍雞叫，柳七從床上彈起，冷水激面后坐下又開始了他一天的晨讀。桌上的座右銘他始終牢記，母親劉氏的諄諄教誨他更是記憶猶新。眼前他是小有名氣，然燕雀焉知鴻鵠之志，游覽武夷山時(shí)母親的提醒如雷貫耳……
9 p- V' U) v. J' a  S% I1 I! _/ u       小石頭買來了早飯，當(dāng)那黃亮亮的油條香味飄進(jìn)他鼻孔的時(shí)候，他這才發(fā)覺自己早已饑腸轆轆了。
! b! f1 |5 K$ M5 h       “少爺吃早飯了。”
% E+ Y# S6 K' A( Q       “嗯，一起吃。”
       “少爺，我們盤纏已經(jīng)用了一多半，進(jìn)京趕考時(shí)間還有不短，今后銀子要省點(diǎn)花才行。”小石頭吞吞吐吐地說。
9 Q/ T8 q& l) ]3 ?  ]8 C+ }       “銀子的事不要你操心，本少爺心中有數(shù)。”
4 g0 \5 K% x, g6 w4 S$ n       白天，主仆二人不離亨通客棧，柳七一心只讀圣賢書，他知道柳家乃官宦之家，父親飛黃騰達(dá)，現(xiàn)在是他柳門三絕光耀門眉的時(shí)候了。
+ e: s. E/ M2 ^" N0 M( B! ^       俗話說，朝里有人好做官，柳七心里更知道靠裙帶關(guān)系難長(zhǎng)久，只有靠自己勤奮苦讀換來的功名才安穩(wěn)，才能實(shí)現(xiàn)自己的遠(yuǎn)大抱負(fù)。
       有道是天上方一日，人間已千年。
       柳七置身書海，已經(jīng)忘乎所以，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到了和孫大人約定的時(shí)間了。
       小石頭不愧是個(gè)計(jì)時(shí)高手，要不是他提醒三少爺就要爽約了，也就會(huì)錯(cuò)過與他心尖上的容妹相見的機(jī)緣。
       根據(jù)事先約定，柳七不去衙門直奔錢塘江邊，他與孫大人在聽潮閣相見。
       今日驕陽似火，集市上車水馬龍，人們無不在談?wù)摻袢沼^潮之事，主仆二人雇了輛馬車直奔聽潮閣……
       沿著江岸疾行，柳七一掀布簾，茫茫錢塘江一浪高過一浪，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江中一條游龍向前推進(jìn)，直奔聽潮閣。
       錢塘江南岸蕭山南陽的赭山美女壩和海寧市的鹽官鎮(zhèn)為觀看錢江潮最佳地點(diǎn)，在美女壩觀賞的主要是蔚為壯觀的“回頭潮”。
0 d8 ^# n1 u# b1 S2 @       清費(fèi)餳璜《廣陵濤辯》云：“春秋時(shí)，潮盛于山東，漢及錢塘潮。”
       唐、宋以后，潮盛于浙江，蓋地氣自北而南，有真知其然者”。 錢塘潮比廣陵濤出現(xiàn)的時(shí)間晚一些，至遲在東漢就已形成。王充《論衡·書虛篇》“皆立子胥之廟，蓋欲慰其恨心，止其猛濤也。”
2 u; f  d; _7 p9 W4 L# B0 F) l       拾級(jí)而上來到了聽潮閣頂層，只見寬闊的觀潮口前孫大人一行正興致勃勃地聊天，一旁美女如云，柳七一看只有陳師師認(rèn)得。
        “孫大人，晚生緊趕慢趕，還是讓大人捷足先登。”
) C- X7 T# Z+ \+ n( t1 @: R& }        “諸位，我給大家介紹，這位后生就是長(zhǎng)調(diào)的后起之秀柳七柳公子。”孫大人笑著拉過柳公子說。
       柳七還禮之間，突然發(fā)現(xiàn)美人中有一位似曾相識(shí)，特別是她一襲長(zhǎng)裙和當(dāng)年的容妹一模一樣。
3 o: r# ]# t7 `' ]       他突然愣住了，直勾勾地盯住那女子，語無倫次地問道：“請(qǐng)問，這位是……”
$ d; C; }/ C; t8 H8 Q) e! B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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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mèng)河下

第6章 蒼天不負(fù)癡情人 江岸傾訴雪成堆

  j9 i. g; L! M" S" @3 i       眾人也驚呆了，孫大人一楞，大家看著眼前一對(duì)才子佳人癡情男女演繹著重逢的催淚一幕。他心想難怪蟲娘至今守身如玉，原來她的情郎是柳七，好癡情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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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哥。”那女子聲音顫抖著，身體不由自主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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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J4 R, g, g& ]       “容——妹——”柳七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朝思暮想的容妹竟然在聽潮閣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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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m2 \# L0 H% O3 Z       一雙手握在一起，喜極而泣的淚水放縱奔流，他們?nèi)�然忘記了周圍人，激�?dòng)地?fù)肀г谝黄稹��?/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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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7 i- w* z$ {- H       小石頭在一旁高興極了，多年來他跟在三少爺身邊，他知道少爺心里的那份苦。


7 |* N) Y% T: Y. H" f% a! r  b       “今天真是一個(gè)好日子，一邊錢塘江大潮，一邊才人佳人喜相逢，本府略備薄酒，請(qǐng)入席。”孫大人反應(yīng)敏捷，快速圓場(chǎng)。


       柳七和蟲娘擦干眼淚拱手作揖：“多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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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_7 U! K! O6 R; V       陳師師看了眼前一幕艷羨不已，她真恨自己不是蟲娘，柳七如此重情重義的男人，普天之下有幾個(g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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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8 \4 n; K       后來柳三變寫了一首詩，贈(zèng)與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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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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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娘舉措皆溫潤(rùn)。每到婆娑偏恃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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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檀敲緩玉纖遲，畫鼓聲吹蓮步緊。

貪為顧盼夸風(fēng)韻。往往曲終情未盡。

坐中少年暗銷魂，爭(zhēng)問青鸞家遠(yuǎn)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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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z5 l* d; S- W( r  w       酒過三巡，陳師師率先登場(chǎng)助興，只見她輕撫琵琶，吟唱出柳七的望海潮。端的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cuò)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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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高超的技藝，與窗外滾滾而來，驚濤拍岸的錢塘江大潮配合得天衣無縫。


       今天最開心了當(dāng)然是柳七，八年的相思，九十六個(gè)月的等待，終于和容妹在這茫茫人海中重新牽手。他感覺容妹一點(diǎn)沒變，還是八年前和他吟詩作對(duì)的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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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N+ O  A2 W' o5 p; i) i' e; s. n$ O       其實(shí)，此時(shí)此刻他的容妹心中就像這一波一波的錢塘大潮一樣，波瀾四起。七哥果然沒有變，他還是她心中那個(gè)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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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好意思再看柳七，但是她在心中千萬次地感謝上蒼的眷顧和憐惜，讓我和七哥在這杭州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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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 x0 y) j0 P' U0 u8 L       此刻再多的不幸，再多的苦難都成為過往，都成為此時(shí)她與柳七重逢的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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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哥啊七哥，這輩子妹妹要與你執(zhí)子之手與之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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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8 i0 d5 {% m$ B+ k3 _- i       “蟲娘獻(xiàn)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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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d" G0 u& v6 \. w       蟲娘上前施禮，古色古香的古箏放在案子上，轉(zhuǎn)弦開嗓她唱的是七哥的望海潮。聽潮閣里安靜極了，只聽到江面上傳來的波濤撲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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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頃，行云流水一般的旋律如潮水般襲來，那排山倒海的氣勢(shì)讓人驚艷。鋪陳后蟲娘那甜美的聲線吟唱，以點(diǎn)帶面，明暗交叉，鋪敘曉暢，大開大闔，波瀾起伏，眾人聽得如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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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3 d) r  i9 ~! K) T% L% K; j       一曲歌罷驚四座，萬里錢塘爭(zhēng)潮汐。座中泣下誰最多，崇安三變青衫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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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午時(shí)一聲聲巨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他們透過窗口向江面看去。一波浪潮過后，下一輪江潮還沒有來，江塘大堤上早已人山人海。大家昂首東望，等著，盼著，就像等待著熱戀中的情人……
. X4 K1 j1 z2 j7 F; L7 D$ s5 n. I       潮，終于來了！
       那條白線很快向人們撲來，戰(zhàn)線逐漸拉長(zhǎng)，由細(xì)變粗，很快橫貫整個(gè)江面。再近些，只見白浪翻滾，形成了一堵八米多高的水墻。
, A. b0 S( K6 I1 [4 l' `       大潮越來越近了，猶如千萬匹白色戰(zhàn)馬齊頭并進(jìn)，浩浩蕩蕩地奔將過來；那聲音如同山崩地裂，仿佛江岸都被震得顫動(dòng)起來，聽潮閣竟也搖晃起來。
* M. F6 M6 j+ |, n' [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潮水就像脫疆的野馬奔了過來，只聽嘩嘩嘩，雄赳赳昂昂地奔了過來。
       有幾個(gè)膽大的不聽勸告非要靠近江邊觀潮，可他們馬上被蜂擁而來的大潮窮追得一路狂奔，轉(zhuǎn)瞬一個(gè)個(gè)變成了落湯雞，成了眾人的笑柄……
' \/ v' B# W5 f! _; V9 ^) ~( s8 @       “啊，太壯觀了！”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此時(shí)此刻，旅人們一個(gè)個(gè)看得眼睛都直了……
       柳七和蟲娘此刻他倆無心觀賞看前的錢塘江潮，他們的內(nèi)心的潮水遠(yuǎn)比這大潮洶涌得多。八載的思戀化作一腔情思，他們多想逃離聽潮閣一訴離愁別緒。
       可是他們不能，不能讓孫大人難堪，不能讓在座的把他們當(dāng)成茶余飯后的談資。


& g" d; k$ @; r+ W! y* ]4 R       “多謝孫大人錯(cuò)愛，我等就此別過。”浩浩蕩蕩的錢塘大潮波瀾壯闊的時(shí)段過去了，眾人起身向?qū)O大人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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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A" ^; |1 m6 G# ^; m       “孫大人，我特別感激你讓我朝思暮想的容妹在聽潮閣重逢。今后，只要大人不棄，枊七定盡犬馬之勞。”柳七特意留到最后，他由衷表達(dá)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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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y  \3 L* C, J& b2 V% L8 c       “柳公子言重了，你我一見如故，我們忘年之交但愿公子不要嫌棄老夫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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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 S8 F' F       “豈敢豈敢，大人請(qǐng)。”兩人恭送孫大人上轎……


       容妹拉著七哥的手，漫步在江岸上。終于可以單獨(dú)相處了，兩個(gè)人如釋重負(fù)。柳七坐在江堤上，容妹靠在柳七的懷里，兩個(gè)人有說不盡的知心話，八載相思如同眼前綿綿江水一樣連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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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對(duì)地，雨對(duì)風(fēng)，大陸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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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zhǎng)空。”


: ~: m# W8 ?6 V2 r       “赤日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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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穹。”


       “鶴舞樓頭，玉笛弄?dú)埾勺釉隆！?/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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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B2 i( V+ ?       “鳳翔臺(tái)上，紫簫吹斷美人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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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y# i" H# u/ }! l& _       “錢塘江岸，身無彩鳳雙飛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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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潮閣上，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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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N- R! n. t( H, V2 z       “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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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哥。”兩個(gè)人再次緊緊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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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5 v, W+ Q) n2 p; {, i       “容妹，當(dāng)年我回到崇安尋你，卻不料云府已人去樓空，聽一老者說，我才知道云大人他被奸人所害，遭遇不測(cè)。云夫人竟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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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哥，當(dāng)年我不足十歲，父母雙亡，你知道父母就我一個(gè)子嗣，只身來到杭州舉目無親，這才被迫賣身葬父母。”


8 r% e, @- \1 [# o3 h6 s  P& w- W       “容妹受盡的折磨，七哥心力交瘁，卻尋你不見，你知道漫長(zhǎng)八載我是怎么過來的嗎？”


. X: F5 j4 ?/ h* M4 V" O; X3 j       “少爺每天就兩樣事情，一個(gè)是讀書，一個(gè)是想小姐。”小石頭實(shí)在忍不住插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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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我告別母親一是進(jìn)京趕考，二是為了找你。因?yàn)槲衣犝f你在杭州，所以我才……”


& y4 k! d+ j- L7 ?6 r& I       天色暗了下來，蟲娘站起身說：“七哥，云容這輩子只鐘情于你。我知道，此行你為的是博取功名，那是男兒立身之本，我父母的仇你不要掛記在心，真的將來你發(fā)達(dá)了，有能力說上話的時(shí)候再說也不遲。”


       “容妹所言極是，七哥自然不會(huì)那么莽撞。要扳倒這樣的大惡人談何容易，確須從長(zhǎng)計(jì)議。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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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馬車，小石頭知趣地和車夫坐到一起，他知道少爺日思夜想的小姐今天才重逢，讓他們?cè)僬f說知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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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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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汴河直下至皇都 且作新詞玉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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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M9 k' h) u       話說柳三變和云容依依惜別，春秋八載的別離不但沒有讓他們的感情變淡，反而變得更加醇厚。這就像美酒一樣，越放得久越醇香撲鼻一樣。
　　昨夜的溫存柳七歷歷在目，云容將自己徹底托付給了她最愛的七哥。那片刻纏綿悱惻的記憶，不時(shí)在蟲娘心頭浮現(xiàn)，一朵朵紅云不經(jīng)意間從她的左臉飄過右臉。
; J4 w) L( k1 R/ C       一個(gè)弱女子遭遇父母雙亡，萬般無奈賣身青樓，卻能入污泥而不染。這完全得益于云容才華橫溢，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特別是樂器成了美仙院最賣座的金字招牌。
9 T  \/ o% a0 x2 I       那晚作別七哥后，蟲娘撫琴吟唱情郎為她量身定做的新詞，臺(tái)下臺(tái)上無不為之動(dòng)容，叫好聲不絕于耳，姐妹們祝愿柳公子前來迎娶蟲娘的那一日。
       臺(tái)上覬覦蟲娘的公子王孫們聽了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他們心中充滿了嫉妒恨，可一到晚上兩條腿情不自禁就來到美仙院。
3 m& P4 B6 V) F  O6 P1 h       再說柳三變一路北上來到“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蘇州。蘇州因城西姑蘇山而得名，是江南著名的魚米之鄉(xiāng)。
       蘇州地處江蘇省東南部、長(zhǎng)三角中部，是揚(yáng)子江城市群重要組成部分，東傍上海，南接浙江，西抱太湖，北依長(zhǎng)江 。全市地勢(shì)低平，平原過半，四季分明，雨量充沛，種植水稻、小麥、油菜，出產(chǎn)棉花、蠶桑、林果，特產(chǎn)有碧螺春茶葉、長(zhǎng)江刀魚、太湖銀魚、陽澄湖大閘蟹等馳名江浙。
% |4 ]  s4 S: A' E6 N       蘇州園林溯源于春秋，發(fā)展于晉唐，繁榮于兩宋，全盛于明清，蘇州私家園林始建于公元前六世紀(jì)。
       春秋時(shí)代吳王宮苑多建于太湖山水之中，是蘇州古典園林的發(fā)端。春秋戰(zhàn)國(guó)時(shí)期，吳王建城前后已有苑囿。包括夏駕湖、長(zhǎng)洲苑、華林園、梧桐園、吳宮后園、姑蘇臺(tái)、虎丘、郊臺(tái)、館娃宮、鹿苑等苑囿。
       接下來幾日，柳七穿梭于精美的園林之間，用心體會(huì)蘇州園林藝術(shù)。他品嘗蘇州的小吃，感受姑蘇的風(fēng)土人情。
       宋代，蘇州造園活動(dòng)活躍，形成一個(gè)高峰時(shí)期。造園融入寫意山水藝術(shù)。除城區(qū)內(nèi)的私園外，郊外先后出現(xiàn)私家園林別墅。蘇州園林運(yùn)用獨(dú)特的造園手法，在有限空間里，通過疊山理水，栽植花木，配置園林建筑，并用大量匾額、楹聯(lián)、書畫、雕刻、碑石、家具陳設(shè)和各式擺件等來反映古代哲理觀念、文化意識(shí)和審美情趣，從而形成充滿詩情畫意的文人寫意山水園林，使人“不出城廓而獲山水之怡，身居鬧市而得林泉之趣”，達(dá)到“雖由人作，宛若天開”的藝術(shù)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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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州古典園林是文化意蘊(yùn)深厚的“文人寫意山水園”。其建筑布局、結(jié)構(gòu)、造型及風(fēng)格，都巧妙地運(yùn)用了對(duì)比、襯托、對(duì)景、借景以及尺度變換、層次配合和小中見大、以少勝多等種種造園藝術(shù)技巧和手法，將亭、臺(tái)、樓、閣、泉、石、花、木組合在一起，在城市中創(chuàng)造出人與自然和諧的居住環(huán)境。構(gòu)成了蘇州古典園林的總體特色。
3 [) T' q+ x" r  l       他醉心于山水之間，不覺詩興大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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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聲子·晚天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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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天蕭索，斷蓬蹤跡，乘興蘭棹東游。三吳風(fēng)景，姑蘇臺(tái)榭，牢落暮靄初收。夫差舊國(guó)，香徑?jīng)]、徒有荒丘。繁華處，悄無睹，惟聞麋鹿呦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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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X& t: @5 G) t       想當(dāng)年、空運(yùn)籌決戰(zhàn)，圖王取霸無休。江山如畫，云濤煙浪，翻輸范蠡扁舟。驗(yàn)前經(jīng)舊史，嗟漫載、當(dāng)日風(fēng)流。斜陽暮草茫茫，盡成萬古遺愁。




      不久入揚(yáng)州，柳公子無心在在逗留，留下一首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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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仙·鳴珂碎撼都門曉

鳴珂碎撼都門曉，旌幢擁下天人。馬搖金轡破香塵。壺漿盈路，歡動(dòng)帝城春。

揚(yáng)州曾是追游地，酒臺(tái)花徑仍存。鳳簫依舊月中聞。荊王魂散，應(yīng)認(rèn)嶺頭云。

       柳三變?cè)谔K州停留數(shù)日，他馬不停蹄沿著汴河直奔北宋都城汴京（今日之開封。）
       北宋時(shí)期設(shè)有四座都城，首都是東京開封府，另外的是三座陪都，即西京河南府（今河南洛陽）、南京應(yīng)天府（今河南商丘）、北京大名府（今河北大名）。
& j  K: k1 \9 Q. o       首都東京城內(nèi)有四條寬闊筆直的大道，稱作“御路”，作十字形相交，分別通向外城的南薰等四正門道旁有人行道、水溝及綠化地。從大道又分出若干縱橫交錯(cuò)的道路，多呈直角相交，將城區(qū)劃分成若干方格形稱作“坊”的居民區(qū)商市則設(shè)于內(nèi)城宣德門至州橋以東的潘樓街土市子及相國(guó)寺一帶。     
       西京河南府，北宋時(shí)期作為西京的洛陽是全國(guó)文化中心，設(shè)有全國(guó)最高學(xué)府國(guó)子監(jiān)，名相大儒云集洛陽。朝中重臣多居洛陽，僅洛陽籍名相就有趙普、呂蒙正、張齊賢、溫仲舒等。
& X5 t3 ]+ U) F6 \       因宋州是趙匡胤的龍潛之地，所以他定都開封，其他均為陪都。又過了幾天，主仆二人終于來到了天子腳下。
       即刻被都城的繁華所傾倒。天子腳下，皇帝身邊，這里只有他想像不到的。
7 f7 u6 d+ I' ~1 \       當(dāng)天晚上主仆二人找了一個(gè)客棧安頓后，就到市面上找吃了。其時(shí)正值初冬，熱鬧的街道上小吃遍布，茶館、說書、唱戲、玩雜耍的隨處都是。
       市大夫之流則隱姓埋名，相約到青樓喝酒聽曲。小石頭好奇地張望著，他興奮地跟在主人身后，快樂的就像一條魚放進(jìn)了清澈見底的水里。
       宋太祖趙匡胤實(shí)行重文輕武的治國(guó)策略，曾告誡部下：“人生駒過隙爾，不如多積金、市田宅以遺子孫，歌兒舞女以終天年。”
; T/ G" ~# U9 T1 ?6 j       在這種及時(shí)行樂思想的影響下，士大夫之家夜夜歌舞，富商顯貴一擲千金，皇室貴胄更是奢靡以及。   
, }  c% n. E) t       朝廷取消了宵禁，到了晚上北宋的娛樂場(chǎng)所就光彩照人。北宋承平日久，都城繁華極盛：元宵，皇帝與民同樂 ；清明，郊外踏青；端午，龍舟競(jìng)渡；汴京風(fēng)情，紙迷金醉。
       皇都元夕這天，狂歡盛況空前。華燈寶炬，金翠耀目，月色花光，歌吹沸天，好一派節(jié)日風(fēng)光。
0 g7 I5 E3 o1 i( F       其夕“金吾不禁”，任都民仕女盡情游賞玩樂，自稱“才子詞人”的柳三變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寫了這首歌詠太平氣象的玉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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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春·皇都今夕知何夕

皇都今夕知何夕。特地風(fēng)光盈綺陌。金絲玉管咽春空，蠟炬蘭燈曉夜色。

鳳樓十二神仙宅。珠履三千鴆鷺客。金吾不禁六街游，狂殺云蹤并雨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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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日來的舟車勞頓，柳七漸漸淡了對(duì)云容的思戀，可他哪知道，身在杭州的蟲娘卻不分白天黑夜思念著她的七哥。有了肌膚之親后，蟲娘置身于酒池肉林中，越發(fā)想第一次給她恩澤的柳公子。夜深人靜之時(shí)，蟲娘獨(dú)守空房，淚雨滂沱。
       而柳七自知遙遠(yuǎn)的溫柔解不了近愁，懷鴻鵠之志踏入京師之地。讓他始料不及的是這里的青樓林立，詞的需求量大得驚人。
. B6 Y' @- Z4 \/ |; I; n4 z$ ]! F       市大夫中不乏宋詞名家圣手，可他們恥于為青樓作詞。
+ h) Y$ x, _1 M2 e       初到汴京的柳七覺得一邊繼續(xù)苦讀備考，一邊作詞“養(yǎng)家糊口”也沒什么不妥……
0 e0 ?& J( J+ M$ V) |- b9 @$ ?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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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潮澎湃別云容 立身仕途志更堅(jiān)

　　馬車疾行，車廂內(nèi)容妹小鳥依人躺在柳七的懷里。這么多年她無時(shí)無刻不在期盼這雙堅(jiān)強(qiáng)有力的肩膀的出現(xiàn)，特別是在她孤獨(dú)無依的長(zhǎng)夜里。
3 u- H6 {! [, A* u! h2 I　　父母遭遇不測(cè)，原本無憂無慮的云容一下子從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千金小姐，淪為生活最底層青樓歌妓，巨大的反差讓云容的人生一下墜入谷底。
           她由衷感嘆道：“夢(mèng)里繁華，飄忽枕中之客。”
; d" J6 c! W) `3 B8 x6 z           “壺中日月，安閑市上之仙。”柳七對(duì)曰。
           “豪客尋春，南陌草青香陣陣。”
% z/ @  t! \9 O+ ~           “閑人避暑，東堂蕉綠影搖搖。”
9 g$ `3 M/ y: _. H          柳七知道容妹表面上是和他回憶童年，其實(shí)是在提醒自己她身處難境，出淤泥而不染談何容易？
           可憐自己一無功名在身，能給容妹一個(gè)安穩(wěn)，二無萬貫為容妹贖身。
            “容妹再等等，容七哥時(shí)日，他日科舉我一定考取功名給容妹一個(gè)周全。”
            “七哥，有你這句話，我死而無憾。”
; @# o# {$ {- i8 J# }/ n9 r8 E( p            “噓，容妹，那么多揚(yáng)眉吐氣的日子等著我們，今后不許再提這個(gè)字。”
* m8 e+ A7 g% X* D8 f9 c* g            “嗯。”
          馬車來到了美仙院前，云容和柳七依依不舍作別，夜幕下的杭州熱鬧非凡，美仙院門庭若市。
8 ?3 _! C3 b3 [. e3 N5 I           “少爺，我們還回客棧嗎？”
- r' M7 B: X8 j0 H) t+ [           “不，就在路邊吃一口。”柳七說著走向夜市小吃。
" n, v: N! |/ U! N6 b          “公子，吃點(diǎn)什么？”
  O' v3 `1 ]/ t$ i          “來兩碗刀削面。”
          “兩碗刀削面，公子請(qǐng)坐。”攤主笑容可掬。
          “你們聽說沒，這美仙院的蟲娘和那填詞高手柳七，原本青梅竹馬，美仙院要火啊。”一旁有人議論。
          “那柳七為啥不給她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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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 u8 @/ g) ]7 X          “說你笨還不信？”旁邊一位食客說得頭頭是道，“那柳七自幼飽讀詩書，他從武夷山來杭州為的是什么？”
          “考取功名唄。”
9 b# [/ g* @; F+ r; C; }! O          “這不就對(duì)了嗎？”那位食客繼續(xù)分析道，“柳公子他一個(gè)生瓜蛋子，要錢沒錢，要名沒名，他拿什么給蟲娘贖身？”
          “還真是的，贖身錢可不是三瓜兩棗的，那可是一大筆錢啊？！”
# j! A' ]- M  h/ Z          “把你賣了肯定不夠。”
2 P- s- L9 A+ t) Q% S) k9 t          “去你的。”
% z. S. Y$ U9 P" |) X( I           聽著人們的議論，柳七心里萬分煎熬。是啊，科舉考試遙不可及，自己唯有苦讀圣賢書，等待時(shí)機(jī)了。
           容妹，七哥委屈你了，你一定要等著我，等我……
/ e6 x2 c+ P$ \) o2 c) O           北宋年代凡是有政治抱負(fù)的文人，或者說想要躋身官場(chǎng)往上爬的人，他們都會(huì)遠(yuǎn)離風(fēng)月場(chǎng)所，樹立一個(gè)良好的道德形象。即使去了，勢(shì)必要想盡一切辦法隱藏身份。
% c5 z2 o" h: f' i0 k           故此，吃罷晚飯，柳七只能悄悄進(jìn)入美仙院，混在熙熙攘攘的看客人堆里，一睹蟲娘醉人的風(fēng)采以解相思之苦。
           時(shí)辰已到，蟲蟲在癡迷男人的尖叫聲中走上前來，她身著白色綾羅綢緞，一條長(zhǎng)長(zhǎng)的辮子垂在后背，月光灑在容妹向上，再加上幾盞紅燈籠，把容妹映襯得越發(fā)光彩照人。
           今晚，她既不彈古箏，也不彈古琴，臺(tái)下男人們?cè)桨l(fā)疑惑了：“蟲蟲今天怎么什么樂器也沒帶上來啊？”
7 n0 b" y0 M! `! x           正遲疑間，但見蟲娘拿出一個(gè)塤，臺(tái)下瞬間寂靜無聲。因?yàn)椋瑥膩頉]聽說過蟲娘會(huì)吹塤。
/ M- c" B4 J# M9 B) h  a. l           《妝臺(tái)秋思》描寫昭君初至塞上、臨流梳妝顧影自憐，引起淡淡鄉(xiāng)愁。
           塤，遠(yuǎn)古而有著幾分神秘的塤。高古雅逸的塤，本質(zhì)上是高古滄桑的，是凄清孤寂的，是遠(yuǎn)絕塵俗的，是神秘蒼涼的。七竅玲瓏心，悠悠凄絕意。
  v) ?/ D- @' W1 o" C6 v0 W# O# m            聽著容妹演奏塤，柳七淚如雨下，臺(tái)下不少男人也在悄悄抹眼淚，如泣如訴的旋律不知賺取了多少游子的眼淚？
: q# i( ~, c1 w9 N# L5 U3 d+ p            他自然地想起了小時(shí)候容妹就給他吹的這個(gè)曲，當(dāng)時(shí)柳七說：“容妹別吹這個(gè)了，太悲涼了。”
            誰想到八載冬夏，當(dāng)年那么心高氣傲的容妹居然歷盡滄桑淪落風(fēng)塵，情何以堪？
1 x# E' _1 _: B" V% H+ V8 V( r            顯然，容妹知道自己今晚一定會(huì)來捧場(chǎng)。所以，才拿出絕活。女為悅已者容，容妹用心良苦。
            這更加激發(fā)了柳七的雄心凌志，為了母親的希冀，為了家族的榮譽(yù)，更為了他朝思暮想的容妹，一定要出人頭地，不負(fù)時(shí)光不負(fù)卿……
　     他準(zhǔn)備離開美仙樓，執(zhí)著科舉一定要出人頭地。
7 J6 h4 b  ~' t2 V           小石頭在外等候著，突然他發(fā)現(xiàn)少爺郁郁寡歡的走了出來。年少的她雖然不懂這男女之事，但是在她稚嫩的心里，只要少爺能開心他就最開心。
9 ~! d) m& e; Z* O           柳三變的心還在蟲娘身上，他舉頭遙望蒼穹，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
            愛情的魔力是巨大的，她可以成就一個(gè)男人，也可以毀掉一個(gè)男人。
            回到客棧，柳三變很快從思戀中抽身而出，一頭扎進(jìn)書里，古人云，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當(dāng)然，柳七深喑此理。要想和容妹長(zhǎng)相廝守，就一定要博取功名，那時(shí)才能實(shí)現(xiàn)諾言，上對(duì)得起父母，下對(duì)得起守身如玉的容妹。
6 A. f! x1 q( t2 s1 B% `6 y6 U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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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莫道十年寒窗苦 幾回飲散良宵永

　　望著案頭的座右銘，柳七想起在家時(shí)每天學(xué)習(xí)到深夜，日復(fù)一日，常常忘記了進(jìn)食與休息，每每都要母親來提醒他，他才知道天已經(jīng)深了，該入眠了。
　　他更知曉父親柳宜之所以給他取名柳三變，是源自《論語》中的君子有三變：遠(yuǎn)望莊重，近觀溫和，言辭凜然。父親期望他成為經(jīng)國(guó)治世的君子，所以他一直想活成父親期盼的樣子。
       孫大人和柳七成了忘年交，常常邀柳七進(jìn)府?dāng)⑴f。他們的感情也越走越近，柳七知杭州有孫大人錯(cuò)愛，自然求之不得。
       但他知道萬官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若非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故而，柳七偶爾進(jìn)去孫府，當(dāng)然，還有一個(gè)地方他不能不去，美仙院。
2 V: @. O' y7 i8 j2 b$ @. E2 o       每天如果不去和蟲娘幽會(huì)，柳七覺得還不如殺了他……
       近水樓臺(tái)先得月，他的詞一寫出，首先給蟲娘，所以美仙院門前車水馬龍，院內(nèi)人滿為患。
       景德元年孫何還京太常禮院，柳七作詞《玉蝴蝶·漸覺芳郊明媚》，追憶陪孫何游樂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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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蝴蝶·漸覺芳郊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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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覺芳郊明媚，夜來膏，灑塵埃。滿淺桃深杏，露染風(fēng)裁。銀塘靜、魚鱗簟展，煙岫翠、龜甲屏開。殷晴雷，云中吹，游遍蓬萊。
　　徘徊。集旟前后，三千珠履，釵。雅俗熙熙，下車成宴盡春臺(tái)。好雍容、東妓，堪笑傲、北海尊罍。且追陪，鳳池歸去，那更重來。


       在這人間天堂，柳七一邊讀書，一邊作詞，漸漸地市井之內(nèi)各青樓千金求其一詞。然人生一世，知己難尋。孫大人此去汴京赴任，悵然若失的柳七站在汴河邊不停揮手。孫大人的離去，也讓柳七有了離杭念頭。
       青樓對(duì)柳詞表現(xiàn)出的熱情，柳七自然來者不拒，有道是君子愛財(cái)取之有道，正好補(bǔ)足盤纏虧空。小石頭看到少爺不當(dāng)官也能掙到白花花的銀子，笑得合不攏嘴巴。
" b' B. [) S7 C, V, I: v       快樂的時(shí)光總是短暫的，枊七恨不得永遠(yuǎn)留在杭州，留在千辛萬苦才相逢的容妹身邊。天天執(zhí)手吟詩作對(duì)，聽絲弦賞天籟。
* i* ?# I) }; d1 }4 N' r       可是，此地并非久留之地，生子們一個(gè)個(gè)經(jīng)杭州北上汴京，柳七又怎不心馳神往呢？
; r% V4 ^. I! _; W- G3 y" x7 t' M1 E: ?　　一日又見蟲娘，柳七對(duì)她說：“容妹，科舉我志在必得，故杭州我不能久留。”
　　蟲娘聽了心里一驚即刻梨花帶雨，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huì)來，但是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容妹，別傷心。哥哪里舍得走？”柳七從云容身后將她攬?jiān)趹牙铮�耳鬢廝磨間套在她耳邊說，“可是，我們要長(zhǎng)廝守七哥必須考取功名，那樣我們就可以真正地雙宿雙飛了，容妹你說是不是？”
/ _0 `) ^2 T* `0 O       “七哥，我就是舍不得你走。八年光陰虛度，我們才有這幾日快樂時(shí)光。但是，我知道，七哥是為日后作長(zhǎng)遠(yuǎn)打算，再舍不得也得舍。唯念七哥不要忘了我？”
       “容妹，我怎么會(huì)？”
$ C- F. m! d+ i) x- d' W% S- `       此情此景，才思敏捷的柳七一首新詞從心中流淌：“容妹，筆墨伺候。”
       蟲娘心有靈犀立即鋪下宣紙，柳七一擼袖子，手中的筆如游龍一般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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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賢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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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樓深巷狂游遍，羅綺成叢。就中堪人屬意，最是蟲蟲。有畫難描雅態(tài)，無花可比芳容。幾回飲散良宵永，鴛衾暖、鳳枕香濃。算得人間天上，惟有兩心同。
, N$ s; O- `& Q      近來云雨忽西東。誚惱損情悰。縱然偷期暗會(huì)，長(zhǎng)是匆匆。爭(zhēng)似和鳴偕老，免教斂翠啼紅。眼前時(shí)、暫疏歡宴，盟言在、更莫忡忡。待作真?zhèn)�宅院，方信有初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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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W# d5 n+ L; W' Q" V: T: W4 Q       “好詞。”蟲娘看了贊不絕口，玉唇吻在了柳七臉上。
- u7 X+ J- v' |& j; m- w! Q1 t       柳七心中大喜，他回身抱起云容，直奔素帳。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一對(duì)有情人陷入溫柔鄉(xiāng)里，享受愛情的甜蜜。八年的相思，八年的等待，八年的含辛茹苦，盡在云容撕心裂肺的叫聲中釋放……
* t" v0 V1 b, m" Y8 r! G; F2 R       柳七知道容妹一直為他守身如玉，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能相見？
       兩人共赴巫山之后，云容坐在古琴旁，開始練唱七哥為她作的新詞。
       琴聲幽遠(yuǎn)，歌聲憂傷。算得人間天上，惟有兩心同。
/ ]* X; X# N+ T9 d       容妹知道，此一去山高水長(zhǎng)。她和七哥再次重逢，談何容易？然而她深信不疑的是七哥和她的情意篤厚，七哥他日得了功名一定會(huì)來杭州，那時(shí)待作真?zhèn)�宅院，方信有初終。
　　汴河水悠悠，幾只船兒點(diǎn)綴著河面。瑟瑟寒風(fēng)中，云容執(zhí)著柳七的手，久久不肯松開。
$ r" M7 u$ c" E% ]" a3 i　　“客官，開船了。”艄公又催了。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容妹，你回吧。”
4 d6 M! Y+ B$ T( p. m" Z      “七哥，我等你。”看著心上人就要遠(yuǎn)去，云容什么也不管不顧了，她站在河岸大聲說道。
3 j/ h( J1 ^8 D5 Z+ ?- \       柳七聽了心中不是滋味，他心里知道汴京必須盡快前去，無盡的事在等著他呢。
5 e0 K# L* P( `2 S2 _: Q: E' j       昨日的溫存余溫尚在，可今日就此別過各西東。孤帆遠(yuǎn)影碧空盡，唯見汴河天際流。
       多情的柳七離開了杭州，奔向心中的圣地汴京。站在船頭盯著岸邊倩影，直到拐彎他才不得不收回視線。         
1 W/ d2 s% E1 E$ T  ~# ?$ j# ?       此時(shí)的柳七已過弱冠之年，一心想考取功名的他望著汴河水，思緒萬千。人生有太多的不得已，魚和熊掌不能則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冷靜下來他想到了孫大人，到了汴京萬一有什么，可以找他這個(gè)忘年交……
9 c* L, k! _6 U8 P* h9 r9 _. {       杭州離汴京三百多里，幾日后一天傍晚柳七終于到了汴京。若說杭州已讓柳七大開眼界，那么當(dāng)他踏上汴京地界的時(shí)刻，第一次來到京城的柳七被眼前繁華的都城徹底征服了。
) s9 s" `) Q. p. Y2 M8 @       走在京城的道路上，柳三變才真正懂得什么是汴京都城。
       大宋都城汴京，共分為“皇城”“內(nèi)城”“外城”，外城的周長(zhǎng)更超過了五十里，城市骨架非常大。
5 y3 `) z3 M- a6 t& s/ A       經(jīng)濟(jì)高度發(fā)達(dá)的都城汴京，夜生活更是豐富多彩，汴京城的州橋夜市，經(jīng)常要熱鬧到三更，也就是深夜十二點(diǎn)，遠(yuǎn)遠(yuǎn)蓋過唐朝。
       而要論汴京城夜生活最熱鬧的，還要說娛樂業(yè)，北宋叫瓦舍，通常都是最黃金地段的大空地，用一個(gè)個(gè)勾欄隔開，每天晚上熱鬧開演，包括評(píng)書戲曲雜技各種精彩節(jié)目，最熱鬧時(shí)能吸引萬人。
! |' B' l4 ~* ~+ R' z       北宋發(fā)達(dá)的餐飲娛樂業(yè)，帶得更火的行業(yè)就是青樓怡紅院。
6 e  v8 e5 O  f7 q4 D" E       小石頭也長(zhǎng)了見識(shí)，不過他不知道主人的心思，柳三變看著繁華的都城，準(zhǔn)備今夜一探究竟。
; _+ b/ Q3 K# |$ V0 ~% J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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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汴京繁華抒胸意 落榜失意眠花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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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花·玉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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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娘舉措皆溫潤(rùn)。每到婆娑偏恃俊。

香檀敲緩玉纖遲，畫鼓聲催蓮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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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為顧盼夸風(fēng)韻。往往曲終情未盡。

坐中年少暗消魂，爭(zhēng)問青鸞家遠(yuǎn)近。

% |/ D6 e8 U5 O7 c2 ]- N$ P       柳公子在北上的路上，寫下這首木蘭春寄托他對(duì)云容的思念。可當(dāng)他站在皇城下，即刻被都城的繁華所傾倒，這里只有他想像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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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4 u- M! d7 G       宋太祖趙匡胤實(shí)行重文輕武的治國(guó)策略，曾告誡部下：“人生駒過隙爾，不如多積金、市田宅以遺子孫，歌兒舞女以終天年。”在這種及時(shí)行樂思想的影響下，士大夫之家夜夜歌舞，富商顯貴一擲千金，皇室貴胄更是奢靡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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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層貴族、官員以及富商成為了奢侈消費(fèi)的主要人群，《宋史》中記載了汴京民眾競(jìng)相豪奢的場(chǎng)面，“輦轂之下，奔競(jìng)侈靡，有未革者。居室服用以壯麗相夸，珠璣金玉以奇巧相勝，不獨(dú)貴近，比比紛紛，日益滋甚”，彰顯了帝都人民繁華奢侈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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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J: s/ t3 g" r9 ^: e       市大夫之流則隱姓埋名，相約到青樓小聚聽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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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3 Z( V. d% V       當(dāng)天晚上主仆二人找了一個(gè)客棧安頓后，就到市面上找吃了。其時(shí)正值初冬，熱鬧的街道上小吃遍布，茶館、說書、唱戲、玩雜耍的隨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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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I9 I& o2 ~1 `1 }  v       小石頭好奇地張望著，他興奮地跟在主人身后，快樂的就像一條魚放進(jìn)了清澈見底的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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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杭州已是一詞難求的柳三變當(dāng)即寫下新詞，贊美都城汴京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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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杯樂·禁漏花深

        
1 V4 a' a2 Z( U& `: P8 _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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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mèng)河下

第12章 歸心似箭戀成災(zāi) 一朝相擁解千愁

+ G3 ^! z% k( z+ k, y       客船上，身心俱疲的柳三變發(fā)起了高燒，小石頭守在柳少爺身旁寸步不離，突然他想起隨身柳夫人當(dāng)年送給他的百寶箱，連忙取出藥丸。
       “少爺，張嘴。”小石頭端起溫開水，扶起柳七。
       柳七一陣猛烈的咳嗽后，他吞服了藥丸，慢慢平復(fù)下來。
6 E" [- E" ?) ~6 V) F- W       不料一會(huì)兒他渾身抽搐起來， 嘴里不停叫著，：“容妹，你一定要等我，等我。”
       客人們見狀無不感慨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好在，約摸一個(gè)時(shí)辰，柳公子燒退了。他緩緩睜開眼睛問：“水，水。”
       小石頭喜極而泣道：“少爺，你醒啦？”
       柳公子接過水，咕嚕咕嚕大口喝著水。
       “我這是在哪？”
! c/ Z  c0 V* b- C: y/ ~- f       “在去杭州的船上。”
- n  ^5 X' `% c& ]+ W       “我睡多久了？”
# H" r, \7 w, O" W9 `/ _       “一天一夜了。”
       “啊，這么久？”
$ r- l% o. M, p7 t: o       “少爺，多虧夫人的百寶箱，要不然這前不搭村后不搭店，能把人急死。”
       “有勞你了，扶我上去透氣。”
       “少爺病好了，小石頭就開心。”
& K4 u9 T8 e; r2 _0 a: ]0 L       主仆二人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上，但見客船借著凜冽的西北風(fēng)，偌大的帆船在汴河南下杭州。
/ O3 b3 }; I) w& G, [( F       岸邊的萬家燈火讓柳公子想起了紙醉金迷的京城，想起了青樓里那些命運(yùn)捉弄的歌妓們。和她們朝夕相對(duì)中，柳七了解她們，更理解她們，本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卻因生活的磨難不得不淪落風(fēng)塵。
- I% R& \# y4 P3 [       “榮妹，別摔著了。”正感慨著，柳公子忽然有個(gè)聲音在耳邊響起。只見一個(gè)男子追著前邊奔跑的小女孩，嘴里大聲叫喚著。
9 K, t. [& p; U5 Z8 y! Z) I% S       觸景生情這讓柳公子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的容妹，杭州汴河岸上容妹那句“七哥，我等你！”讓他肝腸寸斷。
* t: B9 \9 o$ z' O6 B6 B       奈何造化弄人，四載春秋眨眼間灰飛煙滅，自己無功而返，柳七痛徹心肺。
) Q9 z: X+ _6 r0 R/ F( P! `       “容妹，七哥名落孫山無顏見你。七哥，對(duì)不住你。”柳七在心里默默地說，他不想讓小石頭也瞧不起他。
       杭州城美仙院內(nèi)蟲娘躺在病床上，老鴇看著小紅給她喂了藥，她在床邊來回走動(dòng)著：“蟲蟲，老鴇我對(duì)你不薄，你害相思病，可別冷落我的客人，那些個(gè)公子王孫，老鴇我哪敢開罪他們？好，馬上郭神醫(yī)就要來了。”       病床上蟲娘一臉憔悴，幾年前青春綻放的那個(gè)蟲娘沒了蹤影。一副凄凄慘慘的樣子看了讓人心疼。
       “七哥，我的七哥，容妹等你。”蟲娘嘴里不停念叨。
       “不是老鴇碎嘴，你就別為難自己了，柳公子是好，可是他都走了四年了，至今杳無音訊。人家是不是早覓新歡，你還在這為他茶不思飯不想，為他守身如玉值得嗎？”
       “郭神醫(yī)到了。”
5 M/ v9 D2 ]! i2 K       老鴇連忙站起身，眼前一個(gè)郎中仙風(fēng)道骨，那近一尺長(zhǎng)的白胡子在風(fēng)中飄散著，她拉過神醫(yī)說：“郭神醫(yī)你可來了，快看看蟲娘怎么這樣了？”
1 q2 t/ t9 O3 z) T5 G3 L+ y       郭神醫(yī)放下藥箱，取出枕木，接過蟲娘玉腕搭脈。
& x& v2 c: a( d4 _6 F' Y/ k       神醫(yī)神色凝重地說：“陰陽不調(diào)，陽氣下行。心力交瘁，急火攻心。俗話說，心病還得心藥醫(yī)啊，老朽也無能為力。”     
! J, i5 z, l" ^0 ]       說罷郭神醫(yī)留下調(diào)身體的藥方，老鴇還沒反應(yīng)過來，神醫(yī)背起藥箱瞬間消失了。
% t/ @( u+ o+ h+ n2 M! s       “唉，真愁煞我了。”老鴇離開了房間，下去招呼客人。
       小紅心疼地說：“蟲娘，你好歹吃點(diǎn)，既然你如此在意柳公子，那么你就要好好的，萬一柳公子收到了信息回杭州，你這樣怎么相見？”
) ~( j( [+ a% z       妹妹的話點(diǎn)醒了蟲娘，她感激地說：“依妹妹的……”
       可她還是有氣無力，小紅連忙上前扶她坐好。
3 x4 \! V/ o3 X0 d8 L　　終于柳七起到了美仙樓，他顫巍巍地向三樓走去，小石頭不敢怠慢，在一旁攙扶著。
" }8 _- {  M0 |5 v& X$ Y# _       柳七突然發(fā)現(xiàn)四年前的感覺一下子被激活了，他仿佛又聽到了云容那妙不可言的絲弦，那弦外之音繞梁三日，不絕于耳。
       姐妹們驚呼：“快看，柳公子回來了，這下蟲娘有救了。”
       病床上云容聽到門外的聲音，她從床上掙扎著起身來到窗前，只見她的七哥正匆匆上樓。
       “七哥，你可回來了。”云容聲音顫抖，四個(gè)春秋朝思暮想日夜煎熬，老天垂憐今日讓他們一對(duì)有情人再度重逢。
       云容一下子來了精神，臉上笑容漸漸綻放。她趕緊坐到梳妝臺(tái)前快速打理，可不能讓七哥看到她憔悴模樣……
       “容妹，容妹妹……”門外腳步聲是那么悅耳，七哥那一聲聲輕喚是那么動(dòng)聽。
. `: M; Z; U% V; J) n       “七哥。”云容激動(dòng)地打開閨門，當(dāng)柳七定格在她視線時(shí)，她突然停下腳步凝視著柳七。
       一旁的姐妹們?cè)缫褱I奔，眼前的這一幕是她們一直期盼的畫面，她們更希望那個(gè)女主角是自己。
       “容妹。”柳七深情地凝望云容，“花想衣裳云想容，我的容妹，你受苦了。”
1 U/ D' Z+ b+ W7 S" t       說著，他緩緩移步上前，一把將云容摟在懷里，兩個(gè)人掩面痛哭……     
: @) l( G' [8 o* F  F  @6 N# a       哭吧，好好哭一場(chǎng)吧。云容哭出了四載的相思，哭出了四載的委屈，哭出了四載的煎熬。
' G: h* ^) H. M       柳七哭的是空手而回，對(duì)不起容妹四載等待；柳七哭的是眠花宿柳，委屈了容妹熬盡燈油……
5 U. A6 Q8 q( T. W4 n       兩個(gè)人久久擁抱著，不肯松開。
) _' ?' a5 h0 w' @       柳七慢慢平靜下來，他拉著容妹的手進(jìn)了房間。
       四載相思苦，他忽然看到容妹畫了自己頭像，貼在梳妝臺(tái)旁，心里一驚。

' a) x3 M" b' i               采蓮令·月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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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6 z- }8 L9 [% r+ V/ s/ t9 U- f       月華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時(shí)情苦。翠娥執(zhí)手送臨歧，軋軋開朱戶。千嬌面、盈盈佇立，無言有淚，斷腸爭(zhēng)忍回顧。
       一葉蘭舟，便恁急槳凌波去。貪行色、豈知離緒，萬般方寸，但飲恨，脈脈同誰語。更回首、重城不見，寒江天外，隱隱兩三煙樹。

       吟罷，他緊緊地?fù)ё∪菝玫臈盍��?xì)腰，火熱的雙唇頓時(shí)印在了櫻桃小口上，輕解羅裙……
1 y/ M  z; r# G* P9 q- u7 D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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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mèng)河下

第13章 恩愛纏綿慢時(shí)光 不忘京城逐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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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哥，你知道嗎？自你那日匆匆一別，這春秋四載妹妹是怎樣的煎熬嗎？”
　　“容妹，哥讓你受太多的委屈，余生還你。”
       “七哥，妹妹不求你大富大貴。只求每天和你廝守在一起。”兩個(gè)人在羅帳里說著悄悄話。
       “容妹，你先把身養(yǎng)好，如此未來方可期。”柳公子故意岔開話題。
       細(xì)心的云容覺察到了：“七哥，你我從小一起長(zhǎng)大，可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知道你生在官宦世家，柳大人及夫人對(duì)你寄予厚望。這次科考落第，你必不甘心。七哥，七尺男兒應(yīng)有鴻鵠之志。當(dāng)你那首長(zhǎng)調(diào)有客官傳回杭州，妹妹就知道你的所思所想。”
       聽了容妹這番說辭，柳七無語，緊緊地?fù)ё∷�…�?font class="jammer">* R2 a1 _* ]# p! F
       人世間太多的事實(shí)表明，女人一旦真的愛上一個(gè)男人，通常都會(huì)一心一意為了這個(gè)男人。特別是有了肌膚之親的食色男女，更是癡情。顯然，云容便是如此。

       固然，她和柳公子青梅竹馬，但是家境一落千丈后，云容心中更對(duì)她的七哥充滿了依賴。那種依賴植根于骨髓，那種依賴記憶于肌肉，那種依賴溶化于血液。
+ j+ q, R5 z* b$ q3 R- i( R8 L       這就是愛，上蒼就是如此不公平，總是讓付出多的一方讓傷。
       中唐杜秋娘的《金縷衣》中那句“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愛情的果實(shí)如盛夏的果實(shí)一樣，要及時(shí)摘取。一年一度桃花紅杏花白，四度循環(huán)往復(fù)，孤身一人面對(duì)寂寥的漫漫長(zhǎng)夜，對(duì)云容來說，情何以堪？
+ E) U8 l# G! @       有了愛情的滋潤(rùn)，蟲娘果然活過來了，而且越發(fā)滿面紅光。大自然這個(gè)造物主，造就了男人和女人，就注定了男人離不開女人，女人離不開男人。
       故而，千百年來演繹了多少悲歡離合的愛情故事，讓后人唏噓不已。
       如此柳公子又回到了杭州這個(gè)人間仙境，只不過此刻沒有忘年交孫何的提攜，這讓他心里有幾分失落。
       不過，白衣卿相焉是浪得虛名？很快，他又找回了萬眾矚目的感覺。
& U* V& j" e& Z      “容妹，我近來一直在嘗試革新宋詞，目前反響不錯(cuò)。在汴京都城我的詞也無人能敵。”說起宋詞來，柳公子侃侃而談，云容和他一同探索，好不甜蜜。
       此景本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柳三變?cè)谛纳先嗣媲靶圩瞬�發(fā)，一首新詞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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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憶帝京·薄衾小枕涼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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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衾小枕涼天氣，乍覺別離滋味。展轉(zhuǎn)數(shù)寒更，起了還重睡。畢竟不成眠，一夜長(zhǎng)如歲。
( R4 Q4 o+ s6 G, B/ w       也擬待、卻回征轡；又爭(zhēng)奈、已成行計(jì)。萬種思量，多方開解，只恁寂寞厭厭地。系我一生心，負(fù)你千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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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妹點(diǎn)評(píng)道：“這首寫離愁別緒的詞，我最欣賞‘系我一生心，負(fù)你千行淚’這一句。詞的上片寫詞人因思念而輾轉(zhuǎn)難眠，下片轉(zhuǎn)而寫游子思?xì)w，表現(xiàn)了游子欲行不行的矛盾心理。上下片渾然一體，一氣呵成，表現(xiàn)手法新穎別致。”
: J6 v1 I3 t8 Y8 q; q4 B       “知我者，容妹也。”
       是夜，美仙院人流如潮，市井之上柳公子杭州會(huì)蟲娘的精彩橋段，早已路人皆知。
       追逐功名同樣求而不得的男子們，他們紛紛前來親眼目睹白衣卿相瀟灑的模樣。而美仙院的歌妓們羨慕蟲娘，所謂才子佳人莫不過如此。
       時(shí)辰已到，在姐妹們表演完畢后，在臺(tái)下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聲中，翩翩若仙的蟲娘輕移蓮步走上舞臺(tái)。
       她手拿琵琶剛試音，臺(tái)下即刻如死寂一般，賓客們拭目以待，今晚白衣卿相填的新詞。
       果然，繞梁三日的旋律一起，蟲娘銀嗓子一亮，看客們陶醉了，美仙院沉醉了，杭州城美醉了……
       公子王孫們品嘗著美酒，抱著佳人，聽著柳詞，他們迷醉在這活色生香里。
       “妙啊，妙不可言。”真正聽懂長(zhǎng)調(diào)的，臺(tái)下書生們都在感慨“系我一生心，負(fù)你千行淚”的神來之筆，贊嘆柳公子的才華。   
9 b! [* K0 m/ f, T. E　　此時(shí)此刻，最心醉的自然是柳七。當(dāng)然，還有他的容妹。
       柳七知道自己欠容妹的太多，所以此行必須要好好補(bǔ)償。但他更知道，沒有功名對(duì)他來說簡(jiǎn)直就是奇恥大辱。明明以自己的不世才華應(yīng)該中舉，可是偏偏生不逢時(shí)。
+ V# I8 ^, t9 x8 ]6 D  [       所以，他陶醉在這煙柳之中，用美酒和美色麻醉自己，用臺(tái)下書生們的贊嘆安慰自己……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shí)。柳公子雖身在美仙院，但是身體恢復(fù)后，特別是云容康復(fù)如初后，小石頭又和平素一樣準(zhǔn)時(shí)提醒公子讀書。
       云容在一旁添茶倒水，好不愜意。
       云容歷經(jīng)滄桑巨變，早已把一切看透了。
3 ^1 Z4 W6 f7 s5 n% y; I: n6 @       可她知道自己的枕邊風(fēng)雖然吹了，但是七哥骨子里還是惦記著科考，所以，她一如既往地支持。內(nèi)心期盼著她的七哥有飛黃騰達(dá)的那一天，那時(shí)真的就像七哥所說的那樣了……
       不知不覺間，柳公子到杭州已經(jīng)一年了。這一年，柳詞在杭州身價(jià)倍增，青樓不惜重金求柳詞。
, I3 Z6 D0 G* X: {       只要有了柳詞，當(dāng)晚的生意必定火爆，這讓一度失意的柳七很是安慰。
       別的男人逛青樓要花錢，而柳公子全然不同，他不但不花錢，青樓還要給他錢。柳公子因此也就化解了家里給他斷炊，但他依然把絕大部分精力用在了讀書上。
$ o+ D7 d$ R! D8 |       他知道十年寒窗苦，他更期待著他日一展宏圖。
# D2 G3 U5 n1 K# T# v; }  `# T) s: P! s       這天深夜他繼續(xù)在燈前讀書，看著小石頭在一旁邊悄然睡去，容妹在羅帳里安寢。
       一束月光照了進(jìn)來，柳公子抬頭望月。月亮圓了缺，缺了又圓。
       今晚的圓月，又撩撥了白衣卿想的凡心，他突然好想家，好想他的娘親，好想他的兄長(zhǎng)，還有他的爹爹。不覺悲從中來，一行淚從眼角滑落。

) }/ ~" m  H( r        玉蝴蝶·望處雨收云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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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處雨收云斷，憑闌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蕭疏，堪動(dòng)宋玉悲涼。水風(fēng)輕，蘋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
! A% L1 T' m+ B      難忘，文期酒會(huì)，幾孤風(fēng)月，屢變星霜。海闊山遙，未知何處是瀟湘。念雙燕、難憑遠(yuǎn)信，指暮天、空識(shí)歸航，黯相望。斷鴻聲里，立盡斜陽。
      
       柳三變所用詞牌之廣，是其他任何知名詞人都望塵莫及的。這是柳三變懷念湘中故人所寫的作品。此詞上闋寫所望之景，憑闌遠(yuǎn)望，但見秋景蕭疏，花老、梧葉黃、煙水茫茫，觸景生情，想到故人不見，頓覺傷感。
6 k6 q& {9 C0 S" o0 G       下闋回憶昔日文期酒會(huì)、相聚之樂，慨嘆今日相隔遙遠(yuǎn)，消息難通，深情自在“斷鴻聲里，立盡斜陽”之景中，情景交融在一起。
0 l" m( m0 c" B5 b       此詞借景抒情，把寫景和敘事、憶舊和懷人、羈旅和離別、時(shí)間和空間，融匯為一個(gè)渾然的藝術(shù)整體，非大家不能達(dá)也。
       “七哥，怎么了？”一曲吟罷柳三變淚流滿面，輕聲的抽泣著，沒想到還是驚醒了云容。
9 s+ ^% J! _4 d: a; g# r       她用手擦著柳公子眼角的淚水：“想家了是吧？為什么不能回一趟家呢？”
" J* t% z: F& w, I2 a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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