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偵案小說:龍 泉 歸 趙
原 創 偵 案 小 說:龍 泉 歸 趙本篇純屬虛構 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第1章 午夜兇鈴
1984年11月1日的深夜,蘇北大地上一片寧靜,不期而遇的瑟瑟秋雨讓道路變得更加泥濘。濱江市濱河縣城的路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西北風凜冽地吹過,卷起路邊上的落葉和塵土飛向遠方。
半夜街道上空無一人,顯得冷冷清清。濱江縣中心矗立著一座古色古香的通海樓,樓四周環繞著一個像饅頭一樣的環形車道。
道路兩旁的青松和翠柏高聳入云,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護墻。通海樓坐北朝南,是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它共有三層,呈品字形狀。一樓是方形的,占地近2000平方米,中間有一個寬三米、高五米的拱形洞供游客通行。
登上寬2.8米的螺旋樓梯,來到二樓平臺,可以俯瞰小城的美景,心情頓時舒暢愉悅。二樓的陳列室內陳列著稀有的古物。
正如詩中所說,“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來到三樓時,小城景致盡收眼底。此刻門窗緊閉,內部有值班人員定時巡查,手電光照亮著幾件省級文物,它們被鎖在陳列玻璃柜中,顯得十分珍貴。
巡邏者匆匆走過,迅速照亮保險柜的手電筒,里面閃爍著一把金碧輝煌的戰國時代的龍泉劍。
這把劍是國家一級文物,被視為鎮館之寶。它長約三尺,手柄上纏繞著一條游龍,劍鋒透著寒氣。它能輕易削鐵如泥,讓無數游客為之傾倒。
手柄上方用金色大篆書寫著“龍泉劍”三個字,閃爍著光芒。
突然三樓一陣陰風刮來,隨后一個黑影閃過。看守者與黑影對視一眼,黑衣人迅速揮刀。只見一道寒光閃過,看守手捂住喉嚨,無力地倒在血泊中。
黑衣人熟練地打開保險柜,小心翼翼地取出龍泉劍,警報聲立刻響徹夜空。
然而,黑衣人并不慌張,他將劍放入黑色劍鞘中,走出門外縱身一躍跳下三樓,像一只黑蝙蝠一樣輕盈地落在地面上,很快就在夜幕中消失不見。
而此時此刻,縣公安局值班室的警報突然響起,值班人員立刻撥打電話通知公安局長凌擎峰……
凌局長從夢中驚醒,聽到消息后感到不寒而栗,他掛斷電話,走出了辦公室,發現一輛綠色吉普車已經在樓下等候著。
“凌局長,我們去局里嗎?”
“不,我們去通海樓!”吉普車搖搖晃晃地拐彎,直奔通海樓,凌局長點燃一支煙,慢慢整理著思緒。
凌局長上任四年來,全局上下一心,濱江地區的治安總體上良好,沒有發生過嚴重的事件。現在竟然有人膽大包天,敢偷走通海樓的文物?
自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人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高,改革的春風吹遍了大江南北。
凌局長回顧了幾年來各種案件的情況,城南的許三這個小流氓,只會做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城西的華二受到武打片的影響,夢想成為一個黑幫老大,他或許有一些可能性。城北的胡大坑是個老手子,擅長欺騙和詐騙,已經多次進過監獄,他可能是個嫌疑人。他應該也不是。
還有城東那個女賊,江湖人稱綽號六爺,這倒是一個狠角色,小小刀片在車站犯案無數起,成立的鉗工幫規矩嚴,江湖地位無人能撼。
會不會是流竄作案呢?國門剛剛打開,一些不法分子與境外勾結,打起了走私文物的主意。凌局長不由打個寒戰,他把煙頭扔出窗外,一股冷風襲來。
“快點。”心急如焚的凌局催促著。通海樓下副局長趙一平第一個就位,他指揮干警封鎖現場,技術部門開始取證,他們不放過蛛絲馬跡……
“趙局,什么情況?”凌局神色嚴峻,濃密的劍眉下深邃的雙眸似乎能看穿一切。
“龍泉劍被盜,看守被殺!”趙副局長心情沉重地說。
“什么?!”凌局長一聽大吃一驚,如此大案全國也很罕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現場有什么發現?”
“作案是個絕頂高手,戴手套開的保險箱,腳上裹了布,他們發現了一些重要線索。現場留下了一只手套和一塊布料,這表明作案者非常謹慎,不想留下任何痕跡。”
凌局長皺起了眉頭,他知道這個案子不簡單。他開始思考可能的嫌疑人,但沒有任何線索可以指向一個具體的嫌疑人。
“沒有任何蹤跡。”
“哦,有人目擊到嗎?”
“有!”
“哦,那人在哪里?”
“他在一樓。”
“我們先上三樓,然后再回頭看。”
公安干警們有條不紊地在三樓展開工作,痕跡專家專注地低頭觀察。
突然,他發現了一根頭發,它躺在保險柜前的紅色地毯上。他迅速、輕巧地將它放入證物袋中……
他決定先調查一下六爺,這個江湖人物似乎有一些可疑的地方,他命令趙副局長盡快找到六爺并帶回來進行審訊。
不久后,趙副局長帶著六爺回到了警局。凌局長冷冷地盯著六爺,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些線索。
六爺一直保持沉默,似乎對警方的審訊毫不在意。凌局長決定采取一些激將法,他開始描述龍泉劍的價值和重要性,希望能夠引起六爺的興趣。
“你知道嗎,龍泉劍是國寶級的文物,價值連城。如果你能幫助我們找回它,我們可以考慮減輕你的罪責。”凌局長語氣嚴厲地說道。
六爺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冷漠而堅定:“我對龍泉劍沒有興趣,也沒有偷盜它的動機。你們找錯人了。”
凌局長的眉頭緊皺,他感覺到六爺的話中似乎隱藏著一些真相。他決定繼續追查,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
這個案子對他來說已經成為一種挑戰,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真相,將作案者繩之以法。
凌局長和他的團隊將面臨一個個困難和挑戰,他們將不惜一切代價,揭開這個神秘案件的真相。
“大哥,說說你看到的情況。”
“局長,昨天晚上我去市場賣家里長的蔬菜。走到通海樓時,雨剛下過,我慢慢走著。突然,我看到一個黑影從三樓跳下來,就像一只蝙蝠一樣,輕悄悄地落在地上邊。我當時就嚇得躲在樹叢旁邊,那個黑影向西北跑了。”
“立即取證,去找那邊腳印什么的。”凌局長指揮取證人員,回頭握著老人家的手說,“謝謝你,如果想起了什么,可以來公安局找我。”
“局長,一定一定。”
痕跡專家帶著助手來到通海樓后邊,果然他們發現了地上有一個深深的腳印,在一旁還發現了一張揉皺的紙片……
第3章 蛛絲馬跡
“同志們,我們的壓力空前啊!老百姓說什么的都有,現在縣城人心浮動,剛剛鄭書記給我打電話,他語重心長地提醒我們,111案非同小可,已經驚動了省廳。”凌局長眼里帶著血絲,自從命案發生后,他幾乎沒睡什么覺,“冷副局長明天下午到家,但愿他能夠給我們帶來新的思路。”
專案組昨晚十一點開了第四次案情通報會,禮堂里燈火通明。各小組組長匯報了一天下來的成果,可是凌局長聽了卻一腦門官司……
“報告。”凌局長第二天早上剛上班坐下來倒了杯茶,嘴里火瘡有幾個了。
“進來。”今天省廳就要來人了。可是案子還沒有一點進展,凌局長正在辦公室苦思冥想,突然聽到敲門聲。
他分明聽到的是剛剛進入公安大門的女警小李,她來做什么呢?
“凌局長!”小李一個標準的軍禮。
“李麗芳,不必拘謹。有什么事?”
“局長,我探聽到了一個消息。”小李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胸口上下起伏著。
“什么消息?”凌局長不再看小李,他端起白色的搪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動聲色地問道。
“有人今晚在舞廳交易。”
“哦,交易什么?”
“龍泉劍!”小李篤定道。
“什么?!”
凌局長嘴里的茶噴了出來,小李給他帶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不過這消息太炸了,局長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在凌局眼里一個新瓜蛋子,她能有什么重大發現?所以并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龍泉劍”居然今晚有人交易,就在寶劍失竊不到三日的今天?凌局長雖心生懷疑,但非常時期他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萬一哪個膽肥的不按常理出牌,那豈不是釀成大錯了嗎?
“小李你別緊張,坐下來詳細說給我聽聽。”凌局長喜形于色。
小李坐在凌局長對面,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講給局長聽。
原來,昨晚小李陪她媽媽去市場買菜,熱熱鬧鬧的圍墻邊市場上不時傳來一陣陣吆喝聲。
改革開放后人們熱情高漲,工廠里改制陸續展開,第一批下崗工人也出來練攤,他們的吆喝聲里有幾許害臊,畢竟這是大姑娘坐轎子——頭一回。
“媽,上個月工資都交給你了,明天能吃回肉了吧?”李麗芳拉著媽媽的手撒嬌道。
“行,我家這個小饞貓。媽媽就是為了這口肉,聽人說有人私下殺豬,會到市場上來賣肉,價錢便宜。”小李媽媽悄悄地說,同時她眼睛小心地張望著。
小李好奇地打量著,警校剛畢業,她好久沒陪媽媽來市場了,記得小時候經常來,媽媽總是帶給她驚喜,一塊甜甜的小糖塊,或是一兩塊餅干,就讓她幸福好久。
母子倆向前走著,媽媽不時討價還價。小李覺得沒什么意思,就到賣小商品的地方逛了。
“甜蜜蜜,你笑的真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里……”鄧麗君的歌曲在巷子里震撼著市民的耳朵,那雙卡錄音機誘惑著來來往往的年輕人。
地攤上明星照片,濱江縣城風景照片,這里應有盡有,特別是這里港臺流行歌曲磁帶地下出售,來遲了根本買不到。
小李特別喜歡鄧麗君的歌,她的歌曲總有一種治愈感。聽起來讓人非常舒服,而且她的歌老少皆宜。
突然,小李發現兩個人鬼鬼祟祟在墻邊議論著什么。職業的敏感讓她湊了過去,她悄悄地站在一花叢中。
“龍泉劍要不?”
“啊,你有?”
“什么價?”
“一口價5000.”
“真貨?”
“絕對保證,你看。”黑衣男拿出一張照片一晃,白衣男子剛要拿,黑衣男卻收了回去。白衣男子連忙問:“那怎么聯系?”
“真有意,這樣,今晚9點南門麗豪舞廳見。”
“不見不散。”
凌局長聽了覺得此事重大,小李起身要走,凌局長告誡她千萬保密。
“局長放心,我嘴可嚴了。”
晚上八點,手拿大哥大的冷副局長化身為一個大老板,他西裝革履儀表堂堂,特別是他那時尚的大背頭,讓舞廳蓬蓽生輝。他和情人來到了南門麗豪歌舞廳,小李穿著時尚服飾,把小蠻腰和翹臀恰到好處地綻放出來,她化身為大老板情人一起坐了下來。
麗豪歌舞廳里燈光昏暗,鐳射燈旋轉著晃著人的眼睛。男男女女摟摟抱抱在一起,隨著靡靡之音開心地跳著……
“老板、小姐,歡迎光臨,請問要點什么?”
“一杯XO,一杯香檳。”凌局長一打響指。
“馬上來,您請坐。”
小李打量著周圍的人,她密切觀察昨天密謀的兩個人的身影。可是已經8:55了,還不見嫌疑人的身影,難道?
“老板您的酒。”
“謝謝!”冷局隨手給了十塊錢小費。
“老板真敞亮!”
“聽口音你是東北的?”
“是啊!”
“東北怎么來到小縣城了?”
“一言難盡。”
“服務生,來杯威士忌。”
“來了!”
一曲慢四開始了,冷老板瀟灑地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兩個人旋入舞池……
第4章 喬裝偵察
“劉老板,儂的舞跳得不要太好了呀?”小李操著熟練的上海話稱贊冷斌。
“小姐的舞很專業!”兩個人在舞池里貌似閑聊,其實他們雙眼一直在觀察剛進來的舞客。
可是小李一直沒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難不成變卦了?小李內心十分焦急。
九點鐘到了,突然,冷局發現門口一個戴著蛤蟆鏡的男子吹著口哨走進了麗豪舞廳,看似悠閑的他警惕地向四處張望。
“蛤蟆鏡。”小李貼近冷局耳朵。
“發現了。”冷局提醒,“別打草驚蛇。”
蛤蟆鏡留著八字胡,穿著時髦的牛仔服,下身喇叭褲十分夸張。如果再手提錄音機招搖過市,構成了八十年代初特有的畫風。
“一杯伏特加。”來人在吧臺坐下,他賊眉鼠眼地到處張望著,確認安全后接過酒杯品嘗著烈酒。
動感的旋律依舊,不多一會兒一曲終了,劉老板和小李坐到了蛤蟆鏡旁邊一桌,不過側面對著他。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聊天,又一曲開始了,舞客們高興地邀請女士下了池子。
就在這時,市場上與蛤蟆鏡講話的那個瘦子帶了個胖子來到了舞廳。瘦子對胖子畢恭畢敬的,他對吧臺揮手:“來兩杯XO。”
瘦子一邊等待酒一邊向舞池里瞄著,看著性感的女人在男人身邊繞著圈,他垂涎三尺,盯著女人露出的胸部左瞧右看。
“老大,人已經到了,我去一下。”瘦子對胖子說。
“去吧。”胖子端起XO。
“這里可以坐嗎?”瘦子端著酒杯沒話找話說。
蛤蟆鏡一看是瘦子,壓低聲音問:“錢帶了嗎?”
“我老大說要先看貨。”
“可以,一會兒跟我走。”
三個人的一舉一動被冷局長看得一清二楚,不一會兒三個起身準備離開麗豪歌舞廳。
劉老板拿起大哥大撥打電話,故意大聲說:“喂,何老板吧,那事我想過了,就按你說的辦。”
“那太好了。”對方掛了電話。
三個人當然是蛤蟆鏡在前,其他兩人在后,他們向麗豪舞廳后邊四角巷走去。
燈光漸漸暗了下來,胖子走得氣喘吁吁地說:“還有多遠啊?”
“三百米。”蛤蟆鏡帶著他們拐彎鉆進了另一條巷子。
蛤蟆鏡顯然具有相當的反偵察能力,他這是要甩掉尾巴。繞了幾條巷子后,沒發覺任何異常,三個人來到了麗豪歌舞廳西北角一家民宅面前。
這戶民宅很破舊,兩間地勢上蓋著的紅磚瓦房,墻上幾處少了磚,讓這個房子增添了更多不安全的風險。
兩個人低頭走進屋子,蛤蟆鏡打開手電點上蠟燭。
借著搖曳的燭光,胖子和瘦子打量了一下屋內,主人顯然不講究,這里家徒四壁,連個像樣的凳子都沒有。
“東西在嗎?”
“我來拿。”蛤蟆鏡暢快拿下眼鏡,他出門向外看了又看后,立即把門關上。
他進了里屋用手電筒照著,屋里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不一會兒出來了。
兩個人一看蛤蟆鏡手里拿著一個黑黑的長長的布袋,他向桌上一放,金屬聲音塞進他們的耳朵。他們三個人圍了過來,蛤蟆鏡解開袋口細繩,非常小心地把龍泉劍拿了出來。
只見一道耀眼的寒光閃過,手電光所到之處,龍泉劍銀光閃閃,瘦子一下子驚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把劍就是通海樓鎮樓之寶——龍泉劍。
胖三顯然見過大世面,他把寶劍拿在手里仔細觀察。劍份量不輕,和他多次在通海樓看到的龍泉劍別無二致。
手柄上那“龍泉劍”三個大篆字金光閃閃,再看劍鋒已開,他試了一下早就準備的楠木條,只見他一劍劈下,兩個指頭寬的楠木頭當即分成兩段。
不過胖子并不像瘦子那么驚詫,他仍然不放心。
要知道這年頭正式工工資不過一個月幾十塊,五千塊可是巨款。如果今天自己打了眼,那么辛辛苦苦打拼十幾年的全部心血必將付之東流,他也將成為縣城茶余飯后的談資。所以,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都說龍泉劍削鐵如泥,區區楠木算什么?”胖子聲如洪鐘,內功修為極是深厚,“勺子,把鋼筋拿來。”
“老大,早就準備好了。”瘦子從懷里拿出一根手指粗的鋼管,胖子拿起龍泉劍掄起直往下劈。
“不許動,放下武器!”就在這千鈞一發一際門被撞開,冷局長和武警戰士用槍指著三個人的頭,一道道強光把幾個人照得小腿直打哆嗦……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
第5章 矢口否認
蛤蟆鏡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那么小心,居然還是被公安盯上了,更沒想到的是公安如神兵天降。
所以當黑夜如白晝,多少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舉起手,嘴里不停地說:“別開槍別開槍,我投降我投降。”
瘦子哪里見過這陣仗,他連忙也學蛤蟆鏡舉起雙手,唯有胖子處變不驚,居然還在那里鑒別著龍泉劍。
“看夠了嗎?”冷局長上前輕蔑道。
“還沒?”胖子拿起龍泉劍再次砍向手指粗的鋼筋。
說時遲那時快冷局長一個箭步右手托住胖子右手腕,剎那間龍泉劍從胖子手中脫落,眼看就要落下地。只見冷局長輕輕伸出腳,寶劍穩穩地落在他的腳面上。
胖子自然不敢與冷局長起爭端,所以退了一步。
“全都帶走!”冷局長一聲令下,深夜棚戶區警笛長鳴,驚醒了沉睡的人們。
左右鄰居膽大的出來探個究竟,膽小的趴在門縫里向外看看而已。不過,他們也不知道這么多武警戰士荷槍實彈來這為什么?
但是,頭腦聰明的馬上聯想起通海樓驚天大案,所以人們看著三個人被押上警車,警笛長鳴,摩托開道直奔縣公安局。
局長室電話驟然響起,守在電話旁邊的凌局長立即問:“什么情況?”
“人臟并獲。”
“太好了!”凌局長聽到消息十分振奮,他坐鎮辦公室安排好審訊室,未雨綢繆后的他端著那把跟隨他多年的紫砂壺,在辦公室室里踱著方步思考著……
他多么希望震驚全國的111案就此畫上句號,可是長期工作的經驗教訓告訴他,真正的破案這才開了個頭,一切得以證據說話。
警笛聲響徹夜空,閃爍的警燈仿佛黑喑中航燈一樣,幾輛警車直奔縣公安大院。
凌局長此時此刻心情很激動,特別是攝人心魄警笛由遠及近傳入耳鼓,他的心越發難以安穩。他真想沖進審訊室親自審問,親自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喇叭聲響起,來了來了,凌局長抑制內心狂喜。車子進院門了,冷副局從車上下來直奔三樓。
凌局長門敞開著,冷副局知道局長心情迫切,連敲門環節都省了。
“冷局辛苦了,快坐說說具體情況。”
冷鋒把事情前前后后和盤托出,凌局見冷鋒兩手空空他迫不及待地問:“龍泉劍呢?”
“在這!”門外傳來一個女警清脆的聲音。
“請進!”
果然是小李,凌局抬頭一看小李今天打扮很時髦:“挺漂亮嘛。”
他笑著望了帥氣的冷鋒:“不過,你做的事比你人還漂亮!”
“謝謝局長栽培!”
“你通知蒯老來一趟。”
“是!”
“凌局,那我去審訊了。”
“你叫上邢大隊。”
“早通知了。”
三個人一下警車,立即被分開帶走,三班人馬突審。
刑警大隊隊長邢平,人稱刑大隊。他擅長審訊,他主攻胖子。
冷局親自上陣對付蛤蟆鏡,趙局突破瘦子。
凌局長早就謀劃好了,一切接部就班開始。
“姓名?”
“譚林海。”
“年齡?”
“27。”
“職業。”
“翻砂廠剛下崗。”
“住址?”
“城東十里村譚莊組。”
譚林海有問必答,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緊張。冷鋒決定先聲奪人:“譚林海,還不老實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
啪!冷局長拍案而起,記錄警員都被嚇到了,而譚林海卻面不改色心不跳。
“龍泉劍哪來的?”
“撿的。”
“哪里撿的?”
“通海樓西北角。”
“什么時間?”
“十一月一號夜里。”
“什么?!”冷局長大吃一驚,他憤怒至極,“大膽譚林海,還不把你盜取龍泉劍,殺死值班員的犯罪經過從實招來!”
“冤枉啊,寶劍的確是我撿的,我沒殺人!”蛤蟆鏡急眼了咆哮道…
蒯老在來的路上,凌局長在一號審訊室外旁聽。看著嫌犯潭林海跳上跳下,立即讓人通知冷局出來一下。
“凌局,你看到了,這個譚林海不見棺材不落淚,他拒不承認,我申請動刑!”冷局余怒未平。
“冷局,先冷靜一下,吊吊他。”凌局長上前拍打著副手肩膀,“走,我們去看看邢大隊怎么審胖子?”
冷局怒火中燒雙眼還盯著蛤蟆鏡,凌局長摟著他的肩膀走向第二審訊室。
“胖三,多日不見,現在開始倒騰文物了?!”
“豈敢豈敢?手下說有大錢賺,不曾想惹上這事情?”胖子雙手抱拳, “師弟師傅他老人家可好?明天去看老爺子。”
“恐怕你去不成了。”
“憑什么?我一沒偷二沒搶的,馬上就得放我出去!”
“你頭腦漿糊了?你干什么了?自己不清楚?!”
“愿買愿賣,公平交易,怎么這也犯法?”
“買的什么?”
“龍泉劍。”
“這就是了,111**殺人大案已經驚動省廳,限日破案。”邢大不屑地說,“我看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我不買了不行嗎?師弟你跟上邊說說,放我出去!”
“胖三我也想,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省省吧!”邢大起身就走。
“師弟……”身后的胖三聲嘶力竭。
(5)https://yy.harwapp.com/public/emotion/face_heiha.png
蛤蟆鏡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那么小心,居然還是被公安盯上了,更沒想到的是公安如神兵天降。
所以當黑夜如白晝,多少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舉起手,嘴里不停地說:“別開槍別開槍,我投降我投降。”
瘦子哪里見過這陣仗,他連忙也學蛤蟆鏡舉起雙手,唯有胖子處變不驚,居然還在那里鑒別著龍泉劍。
“看夠了嗎?”冷局長上前輕蔑道。
“還沒?”胖子拿起龍泉劍再次砍向手指粗的鋼筋。
說時遲那時快冷局長一個箭步右手托住胖子右手腕,剎那間龍泉劍從胖子手中脫落,眼看就要落下地。只見冷局長輕輕伸出腳,寶劍穩穩地落在他的腳面上。
胖子自然不敢與冷局長起爭端,所以退了一步。
“全都帶走!”冷局長一聲令下,深夜棚戶區警笛長鳴,驚醒了沉睡的人們。
左右鄰居膽大的出來探個究竟,膽小的趴在門縫里向外看看而已。不過,他們也不知道這么多武警戰士荷槍實彈來這為什么?
但是,頭腦聰明的馬上聯想起通海樓驚天大案,所以人們看著三個人被押上警車,警笛長鳴,摩托開道直奔縣公安局。
局長室電話驟然響起,守在電話旁邊的凌局長立即問:“什么情況?”
“人臟并獲。”
“太好了!”凌局長聽到消息十分振奮,他坐鎮辦公室安排好審訊室,未雨綢繆后的他端著那把跟隨他多年的紫砂壺,在辦公室室里踱著方步思考著……
他多么希望震驚全國的111案就此畫上句號,可是長期工作的經驗教訓告訴他,真正的破案這才開了個頭,一切得以證據說話。
警笛聲響徹夜空,閃爍的警燈仿佛黑喑中航燈一樣,幾輛警車直奔縣公安大院。
凌局長此時此刻心情很激動,特別是攝人心魄警笛由遠及近傳入耳鼓,他的心越發難以安穩。他真想沖進審訊室親自審問,親自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喇叭聲響起,來了來了,凌局長抑制內心狂喜。車子進院門了,冷副局從車上下來直奔三樓。
凌局長門敞開著,冷副局知道局長心情迫切,連敲門環節都省了。
“冷局辛苦了,快坐說說具體情況。”
冷鋒把事情前前后后和盤托出,凌局見冷鋒兩手空空他迫不及待地問:“龍泉劍呢?”
“在這!”門外傳來一個女警清脆的聲音。
“請進!”
果然是小李,凌局抬頭一看小李今天打扮很時髦:“挺漂亮嘛。”
他笑著望了帥氣的冷鋒:“不過,你做的事比你人還漂亮!”
“謝謝局長栽培!”
“你通知蒯老來一趟。”
“是!”
“凌局,那我去審訊了。”
“你叫上邢大隊。”
“早通知了。”
三個人一下警車,立即被分開帶走,三班人馬突審。
刑警大隊隊長邢平,人稱刑大隊。他擅長審訊,他主攻胖子。
冷局親自上陣對付蛤蟆鏡,趙局突破瘦子。
凌局長早就謀劃好了,一切接部就班開始。
“姓名?”
“譚林海。”
“年齡?”
“27。”
“職業。”
“翻砂廠剛下崗。”
“住址?”
“城東十里村譚莊組。”
譚林海有問必答,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緊張。冷鋒決定先聲奪人:“譚林海,還不老實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
啪!冷局長拍案而起,記錄警員都被嚇到了,而譚林海卻面不改色心不跳。
“龍泉劍哪來的?”
“撿的。”
“哪里撿的?”
“通海樓西北角。”
“什么時間?”
“十一月一號夜里。”
“什么?!”冷局長大吃一驚,他憤怒至極,“大膽譚林海,還不把你盜取龍泉劍,殺死值班員的犯罪經過從實招來!”
“冤枉啊,寶劍的確是我撿的,我沒殺人!”蛤蟆鏡急眼了咆哮道……
蒯老在來的路上,凌局長在一號審訊室外旁聽。看著嫌犯潭林海跳上跳下,立即讓人通知冷局出來一下。
“凌局,你看到了,這個譚林海不見棺材不落淚,他拒不承認,我申請動刑!”冷局余怒未平。
“冷局,先冷靜一下,吊吊他。”凌局長上前拍打著副手肩膀,“走,我們去看看邢大隊怎么審胖子?”
冷局怒火中燒雙眼還盯著蛤蟆鏡,凌局長摟著他的肩膀走向第二審訊室。
“胖三,多日不見,現在開始倒騰文物了?!”
“豈敢豈敢?手下說有大錢賺,不曾想惹上這事情?”胖子雙手抱拳, “師弟師傅他老人家可好?明天去看老爺子。”
“恐怕你去不成了。”
“憑什么?我一沒偷二沒搶的,馬上就得放我出去!”
“你頭腦漿糊了?你干什么了?自己不清楚?!”
“愿買愿賣,公平交易,怎么這也犯法?”
“買的什么?”
“龍泉劍。”
“這就是了,111盜竊殺人大案已經驚動省廳,限日破案。”邢大不屑地說,“我看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我不買了不行嗎?師弟你跟上邊說說,放我出去!”
“胖三我也想,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省省吧!”邢大起身就走。
“師弟……”身后的胖三聲嘶力竭。
https://magimg.hao0517.com/pic/20231206/1701818656038101_375.jpg
第6章 完璧歸趙
“凌局,蒯老到了。”一個警察過來提醒道。
“太好了,冷鋒現在冷靜下來了吧?”凌局長對身邊的冷局說,“你有沒有想過蛤蟆鏡說的可能是實情呢?”
“凌局,我考慮一下。在這在看看瘦子會說些什么,你先忙。”
“嗯。”
第三審訊室里瘦子正在接受審訊,他真名叫武海林,目前是個無業游民,那天他在柳條巷自由市場轉悠,一下子碰到了蛤蟆鏡。他瞧出蛤蟆鏡有點神秘兮兮的,似乎有什么東西要急于出手,因為他緊張地到處張望……
于是,他上前說:“朋友,有什么走私貨?”
蛤蟆鏡一聽瘦子說的話更緊張了,瘦子拋下重磅:“胖三聽說過吧?”
蛤蟆鏡突然不再躲避了,作為回應他盯著瘦子滿腹狐疑地說:“你和他什么關系?”
“他是我師傅,怎么樣?我沒實力,我師傅他實力在縣城說他第二,有人敢說第一嗎?”
“我知道,縣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太極胖三’。”蛤蟆鏡警惕地重新審視了一下四周,在確認沒有任何不妥后小聲說,“龍泉劍,你師傅敢要嗎?”
“你——”瘦子驚恐地看著蛤蟆鏡,拔腿準備走。
“回來!”蛤蟆鏡嚴厲喝斥道,瘦子一聽嚇得趕緊站住,身子不由顫抖起來。
而這一幕正好被小李捕捉到,這才有了后邊的一切……
冷局長聽著瘦子的問訊,回想胖三這個縣城爆發戶言行舉止,確實胖三不可能是這個子夜疑兇。如果蛤蟆鏡的話屬實,那么現場臟物那把龍泉劍才是所有問題的關鍵……
“怎么樣凌局,我聽說找到龍泉劍了?”
“是啊,省廳來人,上邊敦促我們限期破案,蒯老我這壓力很大。”凌局長指著頭,蒯老分別看到凌局幾日下來熊貓眼都出來了。
局長室里凌局長和蒯老說:“走,請你鑒定一下龍泉劍的真假。”
“快走,我早就急不可耐了。”蒯老一聽說那把龍泉寶劍找到了,內心一股難以抑制的興奮讓他異常激動,從來不茍言笑的他臉上竟然掛著嬰兒般的微笑。
凌局表面很平靜,其實內心很洶涌。他知道任何推測,都必須依賴證據說話。
來到戒備森嚴的證物室,蒯老履行了正常手續后,他和凌局長從荷槍實彈的守衛那里拿到了鑰匙,小心地打開證據柜,裝在黑色布袋中的一個長長的證物,被放到一個面前偌大的平臺上。
蒯老習慣地戴上手套,盡管寶劍上可能有的指紋已經被提取,但是幾十年的職業習慣依然堅守著。
蒯老輕輕抽出龍泉劍,瞬間劍鋒閃爍,耀眼的光讓他瞠目結舌。眼前的龍泉劍金光閃閃,那三個篆字運筆流暢,一下子把他和凌局帶回那遙遠的年代。劍身那條游龍活靈活現,似乎在訴說著龍泉劍高貴的身份。
但是蒯老知道,證物會說話,這把劍也是這樣。
他的放大鏡對準劍柄末端那幾顆寶石,老花鏡幾乎貼近了放大鏡,他又對那龍紋與龍圖案反復進行比對……
突然,蒯老手握龍泉劍對準一旁的鋼管砍了下去。
“蒯老,你……”
龍泉劍,中國古代十大名劍之一,又名龍淵劍,始于春秋戰國時期,距今有二千六百多年,是中國古代名劍,誠信高潔之劍。傳說是由歐冶子和干將兩大劍師聯手所鑄。
相傳歐冶子和干將為鑄此劍,鑿開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鑄劍爐旁成北斗七星環列的七個池中,是名"七星"。
劍成之后,俯視劍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淵,飄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龍盤臥。是名"龍淵"。故名此劍曰"七星龍淵",簡稱"龍淵劍"。
唐朝時因避高祖李淵諱,便把"淵"字改成"泉"字,曰"七星龍泉",簡稱"龍泉劍"……
蒯老自然無從知曉這千古名劍歷經怎樣的周折,最后留在濱江市這座不起眼的縣城。但他知道這些都不重要了,他要知道的是眼前這把龍泉劍的真偽,這事關111案能否偵破,更關系到連日來奮戰在一線的廣大干警們的付出是否值得?更關系到人人自危的縣城老百姓,是否能夠回到應有的生活軌道?
一向縝密的蒯老拿起放大鏡,慢慢地取出老花鏡投入忘我的工作狀態了。蒯老雖然是全省乃至全國著名的痕跡專家,但是對存放在通海樓三樓的這把龍泉劍,事發前并沒有親身接觸過它。
“凌局,蒯老鑒定有結果了?”冷鋒從審訊室回來,一頭闖進局長辦公室,他迫不及待地問。
“有了。”凌局臉上掛著微笑,冷局即刻明白了……
第二天早上,縣城銷量冠軍《濱江晚報》頭版頭條以“喬裝追蹤破兇案,完璧歸趙通海樓”為題,獨家報道了街頭巷尾關注的111兇殺案。
記者對凌局長重點采訪,凌局長說:“經過全省著名鑒定專家蒯老反復甄別,他確認昨晚有犯罪嫌疑人譚振海當場繳獲的這把龍泉劍,就是通海樓鎮館之寶——龍泉劍。我們準備完璧歸趙,今天將召開記者招待會,舉行交接儀式,地點就在通海樓。”
晚報頭條吸引了市民的眼球,他們奔走相告,大家準備抽空去現場見證這個重大事件。
第二天上午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通海樓的時候,街道上上班的人們早已在路上了。
幾天陰霾終于散去,烏云不會遮住太陽的。熱心的市民們知道,轟動全城的兇殺案告破,民間小道消息就像一只只蝴蝶一樣飛到了小城的每個角落。
上午八點通海樓前人山人海,交通局已經在環樓道路入口設置了障礙。公安局在通海樓前臨時搭建了一個發布會現場,干警們身著警服作為發布會的背景,莊嚴又肅穆。
“市民們,大家靜一下,今天龍泉劍交接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縣電視臺美女記者普通話擲地有聲。
“首先有請縣公安局凌局長,大家歡迎。”
現場掌聲雷動,凌局長警察制服顯得格外精神,他神采飛揚地走到麥克風前:“市民朋友們,震驚全省的111兇殺案在我公安干警的全力偵辦下,于昨日宣告破案。首犯譚林海,男,41歲,無業游民。11月1日晚11時許,譚林海……”
副縣長也在發布會上欣慰地說:“本次111大案告破,歸功于神勇的人民警察,他們無愧于警察這個神圣而又光榮的稱號。今天龍泉劍完璧歸趙了,歡迎廣大市民朋友們來三樓一飽眼福,重新目睹龍泉劍迷人的風采。”
簡短的發布會結束了,市民們非常振奮,他們紛紛贊揚公安干警們近乎完美的表現……
而凌局長此時悄然坐到了警車上,警笛開道,警車出了縣城,上了省城一級公路。
忽然狂風四起,天陰下來了。車上凌局長神色凝重,他深邃的目光望著前方……
第7章 瞞天過海
公審大會由冷局長主持,**張院長宣判:“犯罪分子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為還濱江縣社會安寧,打擊刑事犯罪,維護改革開放的良好局面,我宣布對罪犯譚林海執行**,立即執行。胖三及另一個同伙……”
運動場上人頭攢動,現場人山人海。廣播喇叭里張院長的聲音震懾著罪犯,譚林海當場暈了過去。隨著張院長一聲令下兩名武警把首犯譚林海押往運動場最里邊,一聲槍響蛤蟆鏡應聲倒地……
凌局長的專車上了省道,漸漸遠離了蘇北這片神奇的土地——濱江縣城。
他來濱江工作二十多年,從一名普普通通的一線民警,依靠自己出色的表現,幾年前秦局長升任省廳副廳長時,他竭力推薦了多年來屢破奇案、軍功卓著的徒弟。
師徒臨別時那個畫面,始終印刻在凌局的記憶里。那是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一日大雪紛飛的那一天晚上,縣公安局局長室里就剩他們師徒倆。
秦海勝局長一九五四年轉業地方,一直就在縣公安局,他原是野戰部隊一名團長,解放后他回到地方。十多年后凌局來到了濱江縣公安局報到,秦局長一眼就看上了這個年輕后生,親自帶他入行,這讓剛當上公安的凌局感激涕零……
“小凌啊,坐在局長位置上,我要你記住16個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科學求證、反復推演’,這16字是師傅刑偵工作的總結。這些年你給師傅臉上爭光,我們干警同心協力一起破了不少大案,你的作用大家有目共睹。所以向上級組織推舉你,我也是理直氣壯的!”
“謝謝師傅。”
秦局長從懷中拿出一瓶酒,還拿出了花生米,師徒倆一邊喝一邊聊著。
秦局深有感觸地說:“戰戰兢兢是說,這個位置上你要居安思危的危機意識,犯罪分子是我們的死敵,他們一向狂妄自大膽大妄為,我們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就給我們出難題,國家下決心發展經濟,國門打開了,難免會有蒼蠅蚊子溜進來,它們拉攏腐蝕我們的干部。俗話說‘蒼蠅’不盯無縫的蛋,建國以來黨中央重拳出擊懲治巨貪,開國時趙青山事件舉世震驚……”
所謂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師傅的話至今如雷貫耳,坐到了公安局長位置上,凌局才深刻體會到師傅的總結字字珠珠璣。
幾年來,他遵循師傅留下的十六字去踐行,事實證明這十六字具有極強的指導意義。
可是前幾日111案震動全城,驚動省廳。
凌局長昨夜整夜無眠,他怎能忘記蒯老在證物室揮劍那一剎那,他怎能忘記冷局長那期待的微笑,他怎能忘記今天通海樓前的新聞發布會?
此刻他帶上三個要犯去省廳,聆聽秦廳的教誨……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溫度也逐漸低下來,早晨的陽光悄然退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凌局長好奇打量著窗外不期而遇的鵝毛大雪,道路上就像油畫布上潑上了雪白的油彩,近看不怎樣,遠看卻已白成了一片。天一下子變得灰蒙蒙的,路上的車輛速度不由自主慢了下來。
就在凌局長身后不遠處,一輛黑色的囚車緊緊相隨。
“我這是在陰間嘛?”蛤蟆鏡慢慢醒來,他看著對面的胖三和瘦子問。
“你才在陰間呢?”瘦子沒好氣地回應。
“我還活著?”蛤蟆鏡喜極而泣,他透過小窗戶觀察到了天氣變化后說,“下雪了,但愿我能夠沉冤得雪!”
“瘦子,師傅這場災禍拜你所賜。”
“師傅哎,您老人家要打要罵都行,都怪我那天非逛什么市場,要不然也不會撞上蛤蟆鏡了!”
“可我這寶劍真是我那天夜里拾的呀。”
“拾的?”胖三輕蔑地笑道,“公安相信你是拾的?我看你老實交代罪行不就是了,何必讓我們師傅倆跟著你遭這個罪啊?”
“我真跳進黃河洗不清了!”蛤蟆鏡此刻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我們這是在哪?”
“陰間。”
蛤蟆鏡聽了心里拔涼拔涼的,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轉移出縣審理了……
胖三心里想著冷鋒這個小師弟,想當年冷大俠太極功夫實屬一流,縣城哪個不知冷氏太極?年輕時胖三行俠仗義,后幡然醒悟投奔在冷大俠麾下,他和冷鋒、邢大同期入了太極門,排名第三,人稱“太極胖三”。
這是上哪呢?他在這悶罐車里昏天黑地的,心想著冷局這個師弟不會眼睜睜看著三師兄冤死吧?
囚車的事凌局長瞞天過海,局上下無一人知曉,駕駛員是和他生死與共的通訊員。
他們向省公安廳疾行,望著窗外鵝毛大雪,秦廳長深情向北凝望,他知道濱江市子夜血案驚動了省里,特別是此案破壞了改革開放的新局面,作為濱江出來的他肩上的壓力怎得輕?
特別是今年他提拔為正廳,如今出來轟動全省公安系統的大案,秦廳如坐針氈。
第8章 真相難覓
“團長,長江到了!”通訊員一聲輕喚,把迷迷糊糊中的凌局叫醒。
“停下!”吉普車在江邊緩緩剎車。
經過幾個小時疾馳來到了江北,凌局長脫下帽子在江邊下車。江風依舊,雄偉的南京長江大橋橫跨南北,天塹變通途。
他望著眼前滾滾東去的長江水,腦海中即刻浮現出當年跨越長江天塹的偉大戰役。偉人“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的一聲號令,百萬雄獅冒著槍林彈雨憑借著手搖人推,打破了蔣家王朝長江天塹固若金湯的神話。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渡江后**殺聲震天,一桿桿紅旗招展,國軍丟盔卸甲潰不成軍。戰友們摧枯拉朽,一舉拿下總統府,鮮血染成的紅旗在總統府上空迎風飄揚……
凌局閉上眼睛,此時此刻耳畔響起了沖鋒的號角,他們團和大部隊一起粉碎了蔣家王朝劃江而治的春秋大夢,南京徹底解放了。
往事歷歷如昨日,此番求助至江陵。歷史把振興中華的重任,交給了偉大的中國共產黨和全國各族人民。
如今,濱江血案撲朔迷離,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國家一級文物龍泉劍至今下落不明,凌局深知肩上擔子的沉重……
呼吸著久違的空氣,凌局長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戰勝困難的勇氣與決心更加飽滿。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匯聚各方面力量,偵破111案。
“出發!”凌局戴好帽子,那莊嚴的國徽閃閃發光。
行進在南京長江大橋上,一種由衷的自豪感在凌局心中升騰。當年老大哥掐脖子,撤走專家為難中國,可是從來不懼挑戰的中國橋梁專家頂著巨大的國際壓力,建成了這座具有歷史意義的大橋。
緩緩的行進在大橋上,凌局想起了逝去戰友的音容笑貌,他們那一個栩栩如生的形象在他腦海里就像電影膠片一樣,一禎禎回放著。為了千千萬萬中國人美好的明天,戰友們拋頭顱灑熱血,用他們的血肉之軀筑就了鋼鐵長城……
凌局的車進入了省城,這里和小城明顯不是一個風格。一條條馬路旁高樓大廈拔地而起,晚上下班的工人們騎車的比較多,不像在濱江大街小巷一輛自行車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座文化底蘊極其厚重的國際大都市,在改革開放的利好政策下綻放出迷人的色彩。
“報告!”
“進。”正在辦公室伏案工作的秦廳長聽到聲音立即回復。
“秦廳長,濱江公安局凌局長到了。”
“快,立即請他們進來。”
“是!”
凌局整頓衣冠,他信步向廳長室走去:“報告!”
“請進!”秦廳長當即起身,他主動伸出手,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師傅,徒弟求援來了。”秦廳拉著凌局的手在沙發上坐下來,凌局慚愧地說。
“小凌啊,這回你是遇到硬茬子了。”秦廳拍打著凌局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還記得濱江臨別時,我送你的十六個字嗎?”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科學求證、反復推演。”凌局起身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十六個字擲地有聲。
“不錯不錯!我們國家實行改革開放,國門打開了,必須會飛進來蒼蠅蚊子,那我們怎么辦?那蒼蠅老虎一起打!”泰廳長目光如炬,“111大案影響巨大,正值蘇北全面推行改革開放的既定國策,所以,你一定要全力偵破此案,還濱江以朗朗乾坤。”
“師傅,這次秘密之行一是向您匯報案情,二是向您負荊請罪?”
“負荊請罪?過了吧,你犯什么罪了,兇案突然發生,誰都不能未卜先知啊。”秦廳一按桌上的按鈕,門外走進了一個警察,他對來人說道,“通知刑警隊和文物組參加案情分析會。”
“是。”
幾分鐘后,一間五十平方米的小型會議室內座無虛席,由秦廳召集的濱江縣111大案案情分析會,簡短的介紹后直奔主題。
“各位領導專家大家好。”凌局把案情作詳細匯報,“11月1日夜濱江縣通海樓發生命案,我們接到報案后立即出動,經過現場勘探及目擊者提供信息,兇手是一個蒙面大盜,值班人被一刀封喉,這一刀不偏不倚,致值班人無力呼救,手捂脖子倒在血泊之中。價值連城的國家一級保護文物龍泉劍不翼而飛,至今下落不明。現場無有價值信息,說明兇手反偵察能力很強。根據目擊者提供的線索,在地面上提取一個模糊的腳印,蒯老經過技術處理,初步認定兇手為男性,身高170左右,左邊用力,其他沒有任何有價值痕跡……”
秦廳長及現場所有專家、組員們仔細傾聽,他們不時地在本子上記錄著相關信息。
“同志們,濱江市這起111血案非同小可。今天在這里既是案情通報會,同時也是重案組成立會。連日來,我們全省發生了幾起大案,這充分說明了公安干警們肩上擔子的沉重。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保護公共財物的安全是我們警察的神圣使命。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們在座的都是行家里手,近年來破了許多大案要案,全省公安系統涌現出一批作風過硬、能力強悍的偵破精英,他們是人民的衛士,國家的棟梁。”秦廳的講話在會議室回蕩,“111案就是我們重案組成立的第一個大案,此案必須破,要從嚴、從速、從重,公安部已經下文,對破壞改革開放大好局面的犯罪分子實施嚴打,對于那些犯罪事實清楚,情節嚴重,影響惡劣的,無論是誰一打到底,決不姑息!”
秦廳長義正辭嚴的講話剛結束,會議室里掌聲雷動。
秦廳伸手示意,會議廳立即安靜下來。秦廳凝視著凌局一眼說:“下邊請凌局繼續通報案情。”
“同志們,昨天我們接到線報說有人當晚進行交易,目標就是龍泉劍。當即我們經過討論安排了冷副局和一名警員化裝進入交易地點,并順藤摸瓜將犯罪嫌疑人譚林海及前來交易的胖三師徒抓獲,龍泉寶劍也一并繳獲。”凌局長口若懸河地講解案情。
“經連夜突審,譚林海矢口否認11月1日通海樓殺人盜劍案是他所為,堅稱他這把劍是撿來的。”他接著說道。
現場一片死寂,干警們陷入了沉思,煙霧慢慢匯聚,一陣陣咳嗽響了起來。
“龍泉劍是真還是假?”心直口快的省刑警隊姚大隊問,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忍不住議論起來。
“大家注意聽。”秦廳提醒大家。
這個問題擊中要害,現場突然靜了下來。
“經蒯老反復比對,特別是他砍鋼管那一下,我不敢直視,可瞬間我睜開眼一看劍鋒掉下一塊,這讓我頓時目瞪口呆。”
“假的!那肯定抓錯了呀?!”
“是的,但是案件到這時一點眉目也沒有,于是我決定麻痹兇手。今天早上召開新聞發布會,對外公開宣布龍泉劍完璧歸趙,萬人大會首犯當場槍斃……”
“凌局,你不當大導演可惜了,這招瞞天過海也太高明了啊!”姚大隊豎起大拇指。
“各位凌局當機立斷,如此處置的目的是為了引蛇出洞,可是龍泉劍一日不真正回到通海樓,殺人兇手一天不伏法,這個案子就沒有結束!姚大隊結束后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是。”
“散會。”
第9章 暢所欲言
秦廳長召集的重案組會議,匯集了全省公安精英。他們聽完了凌局長的案情通報以及凌局臨時決定的對策后,大家暢所欲言。
“秦廳,濱江這個案子我們內部通報大家都看了,但是凌局長大膽構思,這一招欲擒故縱格局太大,讓人欽佩。”姚大隊長刑偵出身,他首先褒獎凌局的應變策略,然后他又繼續說道,“不過既然放長線釣大魚,那這個戲碼就要演得逼真。”
秦廳贊同地點頭:“具體說說你的想法。”
“第一,譚林海目前只能算是嫌疑,所以省廳必須把他保護起來,畢竟他原則上已經是個死人了。”姚大隊長對著記錄小本子又說了幾點,“第二,立即對涉案人胖三及瘦子實施關押,一切按照公審執行。”
凌局長聽了覺得自己做得有點過于小心,當時也沒想那么多,其實現在想想只須將蛤蟆鏡帶來省城就行了。
“秦廳,我說兩句。”
“大家暢所欲言嘛,郝副廳你這個老刑偵,早就應該說說了。”
“同志們,111案撲朔迷離,兇手作案手段殘忍,而且相當職業。割喉做到讓人叫不出聲,而又一刀致命,不能不說這是一個高手,絕非蛤蟆鏡這種人能比。”郝副廳分析得合情合理,“現在兇手在暗,我們在明,我想這也是凌局不得不采用欲擒故縱之策的重要原因。的確,這樣的動作麻痹兇手,讓他們動起來,那時我們才會有機會。我覺得本案應從這個飛天大盜后續入手,大家想一想兇手得到了龍泉劍,他會如何甩掉這個燙手山芋呢?”
會議室內頓時熱鬧了,大家七嘴八舌討論。
“我覺得,罪犯短期內不會出售龍泉劍。”這個說。
那個講:“這也難說,犯罪分子常常不按常理出牌,這方面的教訓深刻啊。”
眾干警聽了覺得兩種說法都有道理,郝副廳咳嗽了一聲:“討論結束,我說一下我的直覺。”
會議廳內即刻安靜下來,郝副廳喝了口水說:“近來國門打開,不法分子蠢蠢欲動,他們走私各種緊俏商品,其中少不了文物。放眼全國走私案頻發,不法分子為了牟取暴利,無所不用其極。南京最近就查獲了幾起特大走私案,其中就有境外走私案,109特大文物走私案轟動南京。”
“郝副廳你就直接說你的觀點或是建議。”有人著急了。
“關注海外文物倒賣行情,比如香港這個橋頭堡。”
凌局聽了郝廳的想法覺得振聾發聵,自己根本沒想過這個角度:“郝副廳果然比我們這些小縣城的眼界寬,您說的我們一定重視。”
重案分析會在熱烈的氣氛中就要結束,秦廳長最后強調說道:“同志們,重案組的紀律我再重申一下,在座的九個人牢記,在這里可以天馬行空,在外邊閉口不提。”
“是!”所有人對著莊嚴的警徽敬禮。
“師傅這趟省廳之行收獲頗多,徒弟立即落實會議精神,不知師傅還有什么要囑咐的嗎?”師徒二人回到廳長室,凌局長坐在秦廳對面,他虛心向師傅求教。
“別的也沒什么了,只是希望你牢記十六字,總之慎之又慎,兇手現在正在暗處看我們如何動作。所以你要外松內緊,暗地里組織精兵強將排查疑點,尋找破案線索。你不是說現場發現一個什么品牌的巧克力包裝紙嗎?”
“是的,可是那也許是游客扔下的。”
“也許,也許是兇手的呢?!”
“是,這個我們暫時保密。不過我一定不放過任何可疑線索,積極行動起來。”
“譚林海你就別操心了,師傅來辦這事。另外兩個人一并帶回,應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別留下任何破綻。”
“一定,師傅再見!”
“牢記,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的頭腦,特別是面對新的線索時,一切小心求證。”
“記住了。”
出了省公安廳大門凌局長拾級而下,巍峨的公安廳大廈莊嚴肅穆,門前警車與專車停放井然有序,凌局的那輛綠色吉普正在下邊等著。
“走,回濱江。”
“是。”
吉普車出了院門向北行駛,南京這個六朝古都,文化底蘊深厚,凌局長無心游覽江陵的湖光山色。車子向南京長江大橋駛去。
后邊的囚車緊緊跟著前邊的吉普車,譚林海已經被秦廳秘密關押。一切絕對是天衣無縫,不過,凌局現在正想著回濱江后的布局。
這次冷副局再次走出國門,凌局感覺到這個年輕的副局長有闖勁。他能夠坐在濱江公安局副局長位置上,一是因為他有背景,二是因為他這些年的表現的確可圈可點。
幾次公派出國考察,冷副局都榜上有名,縣公安局里頗有微詞。
昨夜喬裝抓獲了譚林海,但是從現在事實來看,這只是一個障眼法,為的就是迷惑兇手,讓他們覺得一切太平,這樣才逼兇手現身,從而破獲血案。
凌局陷入沉思,這兇手究竟是誰?他得手后從通海樓一躍而下,看來此賊輕功了得。放眼整個濱江,有如此身手卻又如此職業的犯罪分子記憶中不曾有過。
吉普車上了長江大橋,滔滔不絕的長江水向東奔流去,凌局耳邊聽到波濤滾滾的聲音,那聲音是那么親切,那聲音是那么遙遠。一群江鷗不時掠過江面,它們飛向遙遠的天際……
第10章 外松內緊
華燈初上的南京長江大橋宛如奔騰不息長江上的明珠,凌局內心充滿驕傲與自豪。偉大的中國共產黨引領著中國人民披荊斬棘,走過黑影迎來了曙光。國家施行開放國策,旨在搞活經濟,讓人民富裕起來。
此時一些不法之處與貪官污吏內外勾結,這些主蛀蟲著實可恨,行伍出身的凌局恨不得像當初在戰場上一樣,親自拿上沖鋒槍把這些貪臟枉法的家伙都給他突突了。
秦廳長的話如雷貫耳,作為徒弟他深知師傅對他的希冀,111案就是對他極大的考驗。
吉普車過了江向江北疾馳,道路也變得顛起來,凌局長就在這顛簸中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司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首長做團隊時候也沒像現在這樣心力交瘁,他放慢了速度想讓凌局多睡會。自從濱江 111血案以來,首長整夜整夜地熬,他這個貼身護衛也說服不了首長,首長肩上的壓力太大了。
所以司機恨死了這個蒙面大盜,你要就明刀明槍的來,那樣快意恩仇,可你算什么英雄好漢凈玩陰的?!
上午凌局交待冷局他去省廳匯報工作,家里一切自然交給冷局了。一天下來,各方面有條不紊地進行。
坐在副局長辦公室里,冷鋒回想著這次香港考察,他的心里美極了。不出國門不知道世界之大,不知道香港這座金融之城的繁華。
“小河彎彎向東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東方之珠,我的愛人……”漫步在香江岸邊,呼吸著香港特有的氣息,冷鋒不知不覺陶醉其中,他甚至夢想著有一天能夠定居香港,做一個真正的香港市民。香港金融大享冷俊杰就是他強有力的后盾,終有一天冷鋒覺得自己的愿望也許會實現的。
他知道兩年前剛剛不惑之年的他,破格提升為濱江市公安局副局長,當然和香港的小叔冷俊杰有一定關系,最近小叔在省里有兩個投資項目,與省領導自然有不少接觸。
局里有些人不服氣,背后聽到一些人的牢騷之言。不過,他對這些總是付之一笑,什么都不說最好。
所以,表面上他誰也不得罪,工作也特別賣力。這也正是他心安理得的原因,這些年由他牽頭偵破的大案有兩個。也正因為其中轟動全縣的離奇強奸案及時偵破,有力地震攝了犯罪分子,才讓他被上級破格提拔。
“首長,到家了。”吉普車在一棟普通的兩層小樓前停了下來,司機在凌局耳邊輕喚。
“啊,到了?”凌局睜開眼睛一看的確到家了,不過他立即說,“去第一監獄。”
“明天——”
“少啰嗦。”
“是。”
吉普車向濱江縣城西北方向疾馳,凌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中山表,時間已經指向七點半,他知道第一監獄只有半小時的車程,去把事情處理妥當才是第一要務。
囚車里的胖三經過一天輾轉,他感覺自己骨頭架要散了,公安究竟是要干什么,實在猜不透。不過,他知道這回自己是栽了,所幸自己僅僅是文物倒賣罪,蹲上幾年也就是了。
他恨自己聽信瘦子的一面之詞,而忽略了這趟生意的危險性,可冷局這個師弟太不仗義,不論如何他是他師兄,就能見死不救嗎?
“師傅,我們坐了一天的車,到底要把我們怎樣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回子老子是折你手上了,認命吧。”
“六爺,下午你上通海樓也看了,那把龍泉劍是原來那把嗎?”鉗工幫里貼身小嘍羅問。
“茶,泡好沒?”
“六爺,馬上好。”
六爺是濱江赫赫有名的賊王,人送外號“踏雪無痕”。雖說她是個女流之輩,但是她恁是把幫內近百人管理得服服帖帖。
上午通海樓前龍泉劍交接儀式她也在現場,從公安那晚對自己的問話,到龍泉劍完璧歸趙,她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
她驚嘆于黑夜人心狠手辣技高一籌,更驚嘆于公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了驚天血案,蛤蟆鏡居然就是這個大盜,可她在公審大會上看這個兇犯,總覺得他不大像,所以她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勁,可她又說不出什么。
現在兇犯已經被繩之以法,龍泉劍也劍歸通海樓,一切看上去那么完美。可上午交接儀式后,六爺混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來到三樓,她仔細觀察玻璃窗中完璧歸趙的龍泉劍。
龍泉劍銀光閃閃,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陳列玻璃窗前欣賞著不時發出驚呼,游客們對國家一級文物——龍泉寶劍充滿了感情,失而復得的喜悅溢于言表。
不錯,從外表上看的確像游客所說的那樣貨真價實,但是六爺畢竟是六爺,她竭力避開玻璃的反光,感覺劍鋒似乎有那么點瑕疵,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而這正是蒯老所擔心的……
所以,六爺對手下提出的問題不作回答,而是王顧左右而言他,要了一杯茶。
“今天,我在這定下幫規,從今向后,我們的人只準在汽車站活動,牢記三不拿。”
“老弱病殘不拿,救命錢不拿……”
“濱江處于多事之秋,各人給我離通海樓遠點,聽見沒?”
"聽到了!"
六爺心中思忖,如果這把龍泉劍是贗品,那么蛤蟆鏡死得就有蹊蹺,難不成?六爺想到這里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再說凌局親自押送兩名犯人到了第一監獄,個頭不高身體有點駝背的崔監獄長親自出門迎接,他滿臉堆笑說:“凌局,為這點小事還要你一個大局長親自押送?”
“正好出來辦事,就順道送來了。”
“凌局吃了沒?沒吃我安排一下。”崔監獄長點頭哈腰。
“吃過了。”
哪吃過了?司機一聽不樂意了,首長怎么也說假話?
“那再見!”
“對文物走私分子要多加管教,他們的思想能否改造好,就看崔監獄長你的了。”
“凌局放心,我一定讓他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吉普車回頭向凌局長家前進時,時間已經是八點半……
“吃了沒?”凌夫人開了門問男人。
“前墻貼后墻了,快弄點吃的。”
“你這人就是的,一工作起來就不要命。人都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
“餓得慌!”凌局長顧不上洗手從夫人手里奪過飯碗狼吞虎咽起來……
第二天一早醒來,凌局感到自己活過來了,可一睜眼開始他的頭腦里滿是龍泉劍案子。
“夫人,夫人?”
“來了來了,昨晚你說夢話把我嚇死了,弄得我一夜沒睡!”夫人端來早飯責怪道。
“我說什么了,把你嚇成這樣。”
尊敬的審稿人,審核稿件辛苦了https://yy.harwapp.com/public/emotion/face_001.pnghttps://yy.harwapp.com/public/emotion/face_heiha.pnghttps://yy.harwapp.com/public/emotion/face_068.png 第11章 歸心似箭
“凌局回來了。”早上司機準時到凌局住處接他到局里,剛到局里迎面碰到了冷副局。
“昨晚就回濱江了。”
“秦廳一定對你贊賞有加,111案神速破案,他臉上也有光。”冷鋒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什么吃的,快速撕去包裝放進了嘴里。
“怎么,早飯沒吃啊?這可不是好習慣,早上吃不好,一天怎有精神?”
“沒事,這個可以補充一下能量。”冷副局笑著說。
“什么好東西,還補充能量?一日三餐最好!”凌局不以為然。
“這東西你老人家肯定不喜歡。”
“沒法子,和你們年輕人有代溝了。”凌局聳聳肩,“現在年輕人我真看不懂了,放著好好的早飯不吃,盡吃這些亂七八糟東西,能管飽嗎?”
他習慣性地走到南邊窗前拉開窗簾,一輪朝陽灑在美麗的濱江,它喚醒了樹上的小鳥,更喚醒了勤勞善良的濱江人。
生活仍在繼續,就像一年四季一樣周而復始。
熟悉的汽笛讓凌局深情地眺望著遠處的京杭大運河,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東來西往的船只不緊不慢地行進著,河對面那裊裊炊煙不斷升起,構成了一幅風格清新的油畫。
這幅畫陪伴著凌局長走過了四載春秋,四年來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沒想到如此謹慎依然擋不住犯罪分子的欲望,111血案震驚省廳。
正喝著茶打開《濱江晚報》,突然桌上的固定電話驟然響起。
“喂?”
“凌局,是我啊。”
“周局你好!”
“好什么?出國考察才幾天,你們縣就把天捅破了?”
“周局是我工作不力,打電話知道您出國沒回來,所以不能向您當面匯報了。”
“一會兒我到濱江,見面再說。”
“是!”
市公安局周局長國外考察突然回到了濱海市,本來出國考察兩個月時間,可當他得知濱江縣發生屢驚天大案,周局再也坐不住了,馬上提前回到了濱海。
坐在飛機上周局滿臉官司,他怎么也沒想到剛出國沒兩天濱江就發生了驚動省廳的血案,值班人被殘忍割喉,國家一級文物龍泉劍不翼而飛……
周局長思考著怎樣一個犯罪分子如此膽大包天,午夜行兇殺人盜取龍泉劍?
如此惡性案情近幾年前所未有,特別是現在全國上下嚴厲打擊刑事犯罪,這個盜賊竟敢頂風作案,看來此賊決非凡夫俗子。
可回來后聽說111案已經偵破,周局長急不可待地奔向濱江,吉普車在公路上疾馳,他急于了解整個案情……
掛了電話,凌局立即通知重案組所有成員時刻準備,市局周局長要來聽取案情匯報。接到通知后大家忙碌起來,整理匯報材料。凌局安排好一切后,他拿起報紙看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小時后周局專車抵達濱江公安局,他的專車和凌局一樣也是那綠色吉普。他們同為行伍出身,都有一樣的情懷。
車上下來一個身高近一米八的鐵塔一樣的漢子,他身著白色警服,兩只眼睛炯炯有神,清澈見底的眸子里揉不得半點沙子。
“周局恭候多時了。”凌局長聽到吉普車特有的喇叭聲,馬上出來迎接。
“走,聽聽你們專案組匯報。”周局長聲如洪鐘。
會議廳里早就準備好了,幻燈機打出現場勘察圖片,周局長坐在主位,凌局陪同。
“周局本該在國外考察,就因為111案他取消了考察任務,一回到濱海立即來到濱江,下邊請趙副局長匯報案情。”
趙副局長即刻起身敬禮,周局示意他坐下,于是他開始匯報:“1984年11月1日11時許,縣城中心通海樓三樓發生命案,值班人被殺,國家一級保護文物龍泉劍被盜……”
蒯老也把現場勘察情況作了完整匯報,除了那張包裝紙。
周局聽了眉頭緊鎖,凌局知道周局是個急性子,所以趙副局剛剛匯報完,他立即說:“下邊請痕跡專家蒯老匯報現場勘察情況……”
重案組會議室內寂靜無聲,大家知道發生如此惡性案件,周局長壓力最大,凌局是直接責任人,壓力更大。
冷副局匯報了抓捕譚林海的詳細經過,周局長聽著依然一言不發,會議室的空氣簡直就要窒息了!
每個人把近期工作如實匯報了,最后凌局開了腔:“周局長,濱江縣111案是我們的失職,此案撲朔迷離,目前作案兇手消失得無影無蹤,龍泉劍杳無音訊。此案如此重大,我們上報**實行嚴打,以震攝犯罪分子,首犯從重當即槍決,龍泉劍完璧歸趙……”
“聽了大家的匯報我很欣慰,濱江發生了惡性案件,這不能歸罪于公安干警,以及局領導。犯罪分子頂流作案,他們很囂張啊!我們公安是做什么的?”
第12章 具實匯報
“陪我去通海樓轉轉,如何?”周局長聽完了報告宣布散會,他對凌局說。
“好啊!”
他們走出公安局大門,兩個人徒步向縣城中心走去。
走在行人道上,周局長欣賞著濱江縣城的景致,對于小城的布局贊不絕口。
濱江縣城以“小”著稱,圍繞著通海樓四周的建筑被嚴格限制高度,其目的就是凸顯通海樓的高大巍峨。濱江縣委縣政府新一班領導人,他們竭力打造通海樓文化圈,東西南北的主干道兩旁,春夏秋高大的梧桐樹枝繁葉茂,濃密的樹蔭讓市民們受益匪淺。
通海樓北對著體育運動館,東西南三個方向是包圍著通海樓的商業圈。改革開放后,私人開店蔚然成風。下崗工人有的練攤,有的賺到第一桶金后開始租門面,生意漸漸做大。
北邊兩條古色古香的巷子,一是服裝自由市場,另一個是美食一條街。每天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來人往,愛美的男男女女來這里選擇新潮的服飾。
買了中意的衣服后,巷子里不時飄過的香味誘惑著人們的味蕾,他們到美食街道駐足品嘗著各式各樣的特色小吃。
“周局,到了。”
“走,上去看看。”周局長信步向通海樓走去,眼前的這座通海樓是由一塊塊條石砌成,品字形結構讓它非常堅固。
相傳在遙遠的清朝,這里是濱江縣城的南大門,要想進入濱江,這里是必經之地,真可謂一夫當關萬莫開。
凌局陪著周局向上攀登,撫觸著走廊上雕梁畫棟一樣可稱為藝術品的扶梯,他們仿佛置身于那久遠的年代……
“周局你看——”凌局指著玻璃陳列柜中的龍泉劍,周局走到近前仔細觀賞,還不時地調換角度,仿佛要看透龍泉劍的前世今身……
凌局也十分仔細地欣賞著,但他明顯感覺到周局觀察得更加細致。
“怎么樣周局,這把龍泉劍貨真價實吧?”
“真的嗎?”周局還在不停換角度觀察,凌局聽了周局長看似漫不經心的回答,他暗暗吃驚,莫不是他看出什么來了?
“濱江通海樓千秋,午夜兇鈴龍泉丟。人民警察人民愛,神勇擒賊劍回樓。”周局拾級而下,突然嘴里念叨出一首打油詩。
“好詩!”
兩個人徒步向公安局走,周局一路若有所思,此時此刻的凌局長有點忐忑了。他想周局今天絕不是參觀通海樓,看看龍泉劍那么簡單。
來到了局長辦公室,凌局長連忙泡上周局最愛的龍井茶,周局長坐在沙發上品了一口茶,他率先開口:“凌局,難道你就沒什么要和我說的?”
“怎么了?”
“不錯龍泉劍是完璧歸趙了,首犯已伏法。表面上111案已經劃上了圓滿的句號,市局為你們記功。但是我看了卷宗,發現了這件案子一直回避了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一、譚林海堅稱龍泉劍不是他偷的,是他撿的,這個問題你們始終沒搞清楚。二、龍泉劍是真的嗎?”
凌局長一聽頭上直冒汗,他連忙從對面走到周局身邊,又警惕地向環顧四周后對周局說:“周局果然是明察秋毫,今天我是遇到真佛了,現在鄭重向周局匯報——”
聽著凌局的匯報,周局長緊鎖的眉頭舒展了,可是繼續聽馬上又皺了起來,他越來越發現 111案非同小可,市局的壓力如泰山壓頂啊!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們搞刑偵工作的,重在人證物證,以事實說話。所以,剛才我邀你一同去通海樓,你以為我真的像游客一樣游覽去了?”
“周局觀察龍泉那專注嚇到我了,我當時就發現不對,局座一定看出什么來了。”凌局心虛地說。
“當然,那把龍泉劍糊弄一下外行足矣。但是,我們是干什么的?你知道我對考古很感興趣,1979年全國首屆公安系統考古比賽——”
“全國第一名!”
“你還知道啊?”周局長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他仔細觀察茶湯、茶葉后說,“就說你這個龍井,茶湯還算圓潤,茶葉葉片形狀多樣,多呈不規則,此茶不是明前茶,等級嘛,二級撐足了。”
“哎呀神了,周局您絕對是行家,當之無愧的行家。”
“好了好了,別拍馬屁了。說案子,你這招放長線釣大魚的構想,我也贊同。但是111案非比尋常,這在省里是掛上號的,我想你師傅秦廳他也一樣希望你從速破案,他在上邊給你頂著呢!”
“我知道,周局發生此案時您不在國內,所以無法得到您的直接指點。現在,您有什么指示,我洗耳恭聽。”凌局長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打開準備記錄。
“一、外松內緊。既然我們公審大會開了,槍斃了首犯譚某,龍泉劍也回歸通海樓。所以,我和秦廳看法一致。二、計劃絕密。從你對我都不坦白來看,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是案子沒破之前不能相信任何人!”
周局意味深長地端起茶杯來到水瓶前,凌局連忙奔過來提起水瓶加水:“我來我來。”
“第三、盯死龍泉劍。社會上老百姓們都知道大案破了,龍泉劍回到了通海樓。但是,犯罪分子也知道了呀,站在他的角度來想,他是不是會懷疑手中的龍泉劍真假,如果他認為自已冒天下之大不為盜來的龍泉劍是個贗品,你說說,他會怎么做呢?”
聽了周局縝密的分析,凌局長這才意識到自己對通海樓上這把假劍保護不夠。他馬上說:“周局,您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啦!我馬上秘密加派人手把通海樓盯牢。”
“最后,我再問你秘密小組成員哪些人?”
凌局把他精心挑選的五個人名單翻給周局,周局長看了連連點頭……
此刻局長室外蒯老走了過來,突然他看到走廊上一張紙片隨風飄到了墻角,他好奇地上前拾起:“這誰呀,如此不講衛生?!”
門開了,周局長握著小凌的手:“凌局,這次111案辦得漂亮,長了我們警察的士氣,不過不能驕傲啊!”
“請周局放心,我們濱江上下一定不驕不躁,確保一方水土平安。”
“周局好!”蒯老和周局長打了照面。
“蒯老你好,你可是我們濱海市寶貝啊,這次偵破111案你功不可沒。”周局緊緊上前握住蒯老的手說,“好,市區還有事,再見!”
凌局長和蒯老還以一個鄭重的軍禮,吉普車駛出了大門。
“有事?”
第13章 匪夷所思
“有點事。”蒯老一切如常走進了局長辦公室。
“蒯老,請坐。”
蒯老進了門,立即把門關緊,他手上拿著一張特別的紙引起凌局的關注,凌局長額頭一點:“這個?”
“凌局,這個是在你門前撿到的。”蒯老起身,他的雙手習慣性地戴著手套,一張包裝紙鋪在凌局面前。
“哦,怎么了?”
“你仔細看看。”蒯老提醒道。
“咦,這怎么像——”
“正是。”蒯老神色嚴峻地問,“今天哪些人來過局長辦公室?”
凌局長回憶道:“早上剛上班,冷鋒我們打了招呼,后來周局來了……”
“再想想還有沒有?”
“小李來過,遞我一份材料。”凌局長整理一下思緒突然想起來。
“好,首先我們排除周局。那么疑點集中在冷副局和女警察小李身上。”
“蒯老,這怎么可能?”
“凌局你說的經典名言‘案子沒破,人人都是嫌疑人,包括我自己在內’。”
一石激起千層浪,凌局聽了蒯老的話陷入了沉思,他習慣性地拿出小本子,在上邊寫下兩個名字:冷鋒,小李,每個人的名字上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蒯老你先忙,讓我想想,此事絕密。”
蒯老莊重的表情,讓人肅然起敬:“在我這想得到案件的消息,沒有局長大人的應允,那無論是誰什么也得不到……”
凌局長大拇指豎得很高,這個蒯老本是東北人,一家人都被小日本鬼子殺了,參軍后殺敵勇敢,屢建奇功。
由于其心細如發,所以退役后來到了濱江從事痕跡鑒定工作,十幾年來功勛卓越,成長為全國知名專家。
只可惜他來到濱江組建家庭后,育有一兒一女,兒子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英勇犧牲,妻子悲憤過度,郁郁寡歡不久撒手人鬟,現在父女倆相依為命。女兒在濱江人民醫院工作,是有名的外科一把刀。
凌局長絞盡腦汁想著,如果這巧克力糖紙是兇手留下的,那么和今天蒯老發現的巧克力品牌驚人一致。
他忽然想起早上那一幕,冷副局長和自己的對話他歷歷在目。如果 111案和冷局有牽連,那么他的動機是什么呢?
給自己制造難題,如果想升官,如此一來他有機會升任一把手局長?如果不想升官,那么想發財,龍泉劍是濱江百姓眼中的寶貝,它歷史悠久,至今這把曠世奇劍因何來到濱江,在專家心中還是一個大大的謎。
所以,龍泉劍價值連城,冷副局是這個鋌而走險的人嗎?他應該不差錢啊,顯赫的背景讓他年紀輕輕就提拔為縣公安局副局長,這在全大市也是絕無僅有的呀,難道這樣還不知足?
凌局長又把筆尖對準小李,如果冷鋒被排除,那么如果是小李,她的作案動機是什么呢?
小李剛剛工作,自己對她照顧有加,她執意要進入刑偵也讓她夢想成真。凌局印象中小李是個熱情大方的警察,這次如果不是她在市場上留心觀察,111案如何收場自己還真不知道。
難道她欲蓋彌彰?故意把大家的視線引向蛤蟆鏡,這也太可怕了……
如果這兩人都被排除,那么說明這張巧克力包裝紙只是巧合?
凌局長想到這里,頭都要炸了……
晚上七點在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地點,這里是原是一個防空洞。幾名武警戰士目光如炬,進此門者必須持有特別通行證,由省里來的武警隊四名戰士把關。
幾道鐵門過后的一間小房子里燈火通明,凌局長掃視一下后開始訓話:“同志們今天此時此刻111案絕密小組宣布成立了,你們能夠坐在這里,是因為組織對你們高度的信任。”
桌子前六個人個個正襟危坐,他們聆聽著凌局長的講話,那嚴肅的表情里足以看出他們對會議的高度重視。凌局繼續說道:“你們個個都是久經考驗的共產黨員,是各所的精兵強將。所以,我宣布111絕密破案組由我總負責,證據組技術負責人是我省痕跡專家蒯老,監視組組長由中國首屆特種兵大比武亞軍何劍平擔任,狙擊組組長由市神**徐衛東擔任……”
“當然,省廳有一個重量級的人物早就到了濱江,他也在密切關注111案。”凌局補充道。
五名精干隊員知道自己責任重大, 111案兇手至今逍遙法外,國家一級文物龍泉下落不明,更為緊迫的是現在手頭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
說良心話,大家都有大海撈針的感覺,可是上級領導既然布置下任務,“堅決完成任務”的使命感驅使著他們悄然行動。
“所有行動直接對我負責,對外密級:絕密!現在約法三章。一、嚴禁記錄。所有事情用心傾聽,不得帶半張紙走出去;二、嚴格保密。 111案件事關濱江全體警察的榮譽,不破此案誓不為人。所以,無論是誰涉及到111案新動向絕口不提,哪怕是老婆、丈夫、父母親人都不行;三、嚴格守時。收到通知,集結時間內必須準時到達。大家能不能做到?”
全體起立:“堅決執行!”
“好,此時開始,大家分頭行動。”
“是!”
夜幕悄然降臨,深秋的陽光失去夏季的威力。下班的工人們行進在馬路上,他們三五成群地交流著,不時爆發出笑聲。
通海樓迎來了落日的余暉,巍巍高樓是濱江百姓心目中的地標,如果一個外地人來到濱江,他要是沒游覽過通海樓,沒有親眼目睹龍泉劍迷人的風采,那么他會抱憾終生。
“當當當——”南邊人行道上,一個年輕人穿著時髦的喇叭牛仔褲,騎著一輛嶄新的永久牌自行車,在人群中顯得特別耀眼。緊隨其后的是幾個二十上下的男女青年,其中一個扛著雙卡錄音機,錄音機里播放著羅大佑的《童年》:“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操場邊的秋千上……”
他們招搖過市,引起了工人們的圍觀。
突然錄音機里響起了動感的節奏,幾個年輕人在一旁的空地上跳起了時髦的霹靂舞。
“小王,快來看,有人跳霹靂舞了。”那振聾發聵的旋律吸引了半條街的目光,就邊通海樓三樓值班人也被深深吸引。
那震撼的霹靂舞者手上戴著半截黑色鏤空手套,他們配合著攝人心魄的動感節奏,把動作剛勁有力的霹靂舞揮灑自如地呈現給濱江這座蘇北小城,呈現給悸動的男女青年們……
“朋友們,想學的去麗豪!”年輕人大聲說完直向南去。
“哇,跳得太棒了!”
“我也想學。”
“快吃一口飯,我們今晚去麗豪——”
華燈初上的濱江縣城恬靜安逸,人們似乎已經忘記通海樓那驚天血案,他們哪里知道為了老百姓的平安,無數的公安干警他們守衛在自己的崗位上……
第14章 子夜激戰
通海樓坐北朝南,猶如一尊睡獅坐鎮在濱江這座小城。夜幕降臨了,小城萬家燈火,偶爾傳來一群年青人提著錄音機招搖過市的動靜。
1981年香港電視劇《霍元甲》在大陸播放,每當大街小巷響起那激動人心的主題曲《萬里長城永不倒》:“昏睡百年國人漸已醒,睜開眼吧,小心看吧,哪個愿臣虜自認?因為畏縮與忍讓……”
那時的小城人家并不富裕,整個縣城只有三十臺電視機,當那激昂的旋律響徹街頭巷尾的時候,濱江真是萬人空巷,每一臺小電視機前圍著幾百人,左鄰右舍都被電視劇深深吸引,特別是霍元甲那高大的形象銘刻在國人的記憶里。
而此時正值神州大地改革開放打開國門,這部武打電視連續劇讓無數中國人心中愛國主義的火種被激發,從此這首主題曲響徹大江兩岸,同時也在華夏大地掀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武術熱。
同時,錄像廳登錄各大縣城,濱江縣城和全國各地一樣,武術熱潮如火如荼。其時,不少武術培訓班如雨后春筍在各個角落出現。自然不乏濫竽充數者混跡其中,但是在小城真正出名的則是冷鋒他爸的冷氏太極。
相傳冷大俠師承楊露蟬太極一脈,深得楊氏太極真傳。前兩年在工人電影院門口有一幫年輕人鬧事,十幾個人為雞毛蒜皮的一事欺負兩三個人,雙方打得不可開交。
冷大俠說了句公道話:“住手,你們十幾個人欺負人家兩三個,算什么英雄好漢?”
花襯衫走了過來,大背頭,身穿喇叭褲,流里流氣地走到冷大俠面前,他打量著其貌不揚的冷大俠出口傷人:“你個老東西,就你還多管閑事?”
忽地右手一拳呼呼生風直奔冷大俠面門,圍觀一陣驚呼,人人擔心年過半百的老者受欺負。
說時遲那時快,冷大俠身形一晃避開來拳,左手縛住花襯衫右腕,右手制肘猛地一發力,花襯衫頓時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摔了個狗吃屎,一顆牙掉在地上,嘴上血直流。
“打得好!”圍觀群眾拍手稱快。
花襯衫被這突如其來的對手打懵了,他惱羞成怒地對其他人說:“弟兄們,上!”
冷大俠一見這陣勢,只見他脫去外套,一身潔白飄逸的太極服在電影院面前大放異彩。
有懂行的市民說:“這群小子平時凈欺負人,總算有高人教訓他們了。”
話說十幾個小年輕的直向冷大俠撲來,但見冷大俠并不躲閃,相反地他穿行其間,時而一肘趴下一個,時而凌空一腿,又一個摔倒在地。
“太棒了!”圍觀的群眾叫起好來。
花襯衫被眼前的陣勢嚇得連邊求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大俠我們服了,小的們愿意拜您為師,潛心學藝……”
“習武者首先要有武德,你們還不配,要想跟我學,先把人做好嘍。”說著冷大俠飄然而去……
電影院門口冷太極以一敵十的故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遍了小城各個角落,冷太極門下**以幾何級數增加,但是每個**進門必須先考驗其人品,凡收**先在通海樓張榜公布,接受群眾監督,群眾舉報有獎,一經查實當即取消,終身不得入太極門。
冷太極對滿師**規矩很嚴,凡出師者在社會上若仗勢欺人者,他親自出手廢其武功,決不手軟。
繼《霍元甲》后,香港電視劇《陳真》等進軍內地市場,這大大激發了大陸導演的創作熱情。 不久電影《少林寺》橫空出世,中原電影制片公司制作,張鑫炎執導,薛后、盧兆璋編劇,李連杰、于海、丁嵐、計春華、于承惠聯袂主演的一部動作電影,于1982年1月21日在中國香港上映;2月1日在中國大陸上映。
電影《少林寺》以其真實細膩的武打鏡頭,以其真功夫很快在國內外引發少林寺熱,有多少男兒看了七八遍《少林寺》后跋涉千里奔赴少林學習中華武術。
也正因為此,少林寺成為全世界習武者仰慕的圣地,河南少林寺一舉成為5A級旅游勝地,為了一睹少林風采的游客如潮水般涌向嵩山古剎……
濱江縣有志男兒遠赴嵩山少林,做俗家弟子,在少林寺門下學習十八般武藝,且按下不表。
卻說夜深了,濱江城深秋的風帶來一陣陣瑟瑟的寒意。通海樓上兩個值班人交換著巡查,讓他們放心的是現在龍泉劍玻璃柜上裝有警報器,這個警報器直通縣公安局值班室,當然外人不知道有這機關。
所以他們有恃無恐,但是小張和小施兩個人是聯防隊員出身,他們倆是從部隊上下來的,對上級交給的這項任務不敢有絲毫怠慢。他們嚴格遵照時間節點換班巡邏,保衛著龍泉劍的安全,決不能再讓犯罪分子有機可乘。
深夜的街道上看不到一個行人與車輛,勞累的一天的人們進入了甜美的夢鄉。小張打著手電查看著,他來到龍泉劍琉璃柜前仔細檢查,發現一切安好,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突然,他看到一個黑影一閃心里一顫,緊接著二樓傳來異動,小張緊張起來,連忙跑回值班室:“小施不好,有賊!”
“什么?”小施一聽睡意全無,兩個人拿起鋼管,關閉手電貓著腰下樓,他們警惕地觀察周圍的動靜。
走到二樓,一彎冷月下黑影果然在二樓躥來躥去,他們猛地打開手電,兩道光柱照射下黑衣人兩只眼睛露在外邊,猛一回身,只見兩道寒光飛向二人飛奔而來。
“飛刀!”小張大叫一聲,小施啊地一聲尖叫,鋒利的飛刀還是扎中他的左肩。
黑衣人眨眼間消失了,小張連忙扶起小張,這把飛刀就如電影中的一樣,這回真見識了,小張心有余悸。
兩個人急忙向三樓走,那里有一個急救箱,剛走到樓梯上警報聲大作,不好!上當了,飛賊此乃調虎離山,小張快速向龍泉劍柜奔去……
卻見一個黑影從三樓縱身一躍,小張的手電筒照去,也就在這時,幾個人與黑衣人打了起來,黑衣人一看大事不妙,突然手一揮,突然幾個人眼前白茫茫一片,黑衣人身手了得一個旱拔高蔥向西北角逃竄,瞬間消失在夜幕中……
“又讓這飛賊跑了!”幾個人惋惜道。
“凌局,黑衣人再盜龍泉劍……”
“什么,我馬上到,注意保護現場!”
第15章 再陷僵局
“又怎么了?”凌夫人看著丈夫這么日子沒睡踏實覺心疼道。
“賊不讓人省心,黑衣人又闖進通海樓了。”
“啊?這賊膽子也太大了。”
凌局長來不及通知司機了,他騎上自行車第一時間趕到通海樓,公安局值班早就布置好警力保護現場了,此時布置的暗哨匯報了情況。
“凌局,黑衣人武功高強,我和他交了手沒占到便宜。”
“沒受傷吧?”
“沒有。”
“你們幾個快速散去,不要出現在眾人視線。”
“是!”
“凌局呢?”不一會兒,冷副局也到現場了,趙副局頂多相隔五分鐘氣喘吁吁地跑來了,他一看冷鋒在連忙問。
“去現場了,走,趙局上三樓。”
“走。”
“凌局長,我巡查時聽到二樓有動靜就叫上小李。剛到二樓就看到一個黑衣人,剛要靠近他,他手一甩一把飛鏢扔了過來……”凌局來到三樓,他仔細地聽值班人說事情經過。
“怎么樣?”凌局關切道。
“酒精消毒過了,傷口有點深,簡單包扎了。”
“飛鏢在——”
“在這呢,我們沒敢用手碰,當時拿一張紙捏起來的。”
凌局長仔細打量眼前這把飛刀讓他眼前一亮,它巴掌長,刀口鋒利。刀柄菱形,還真沒見過。
“凌局厲害,領先一步到了。”兩位副局長到現場,“有什么線索?”
“飛刀扎傷值班人員,它你們見過嗎?”
“飛刀?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有兩下子嗎!”他們看著凌局手上提著塑料袋,“現在哪個還用這個?”
“黑衣人不簡單,輕功了得,還會玩飛鏢。”趙副局自言自語道,“是個難纏的對手啊!”
凌局說:“人怕出名豬怕壯,看來賊恐怕是盯上通海樓上這把龍泉劍了。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對三位局長的提問,兩個值班人敘述的情況匯總一下。
此飛賊目標龍泉劍,由于不知道安裝警報器,故而觸動機關,但是飛賊顯然不是泛泛之輩,二樓故意搞出動靜,來了招調虎離山。但是由于兩個值班行動迅速,所以他用飛刀阻止二人,繼續實施**計劃。”
“情況基本就這樣。”凌局長說,“回局里,這覺是睡不成了。”
“哪還能睡得著?”冷副局搖了搖頭。
凌局知道兩位副手心里想的基本一致,他更知道自己不能單單這么想。
目前知道這把是假的控制在相當嚴格的范圍內,所以前來盜取龍泉劍的值得認真分析。
坐在吉普車上,凌局出神地望著窗外一言不發,他的頭腦中飛速轉動著。兩個副手知道凌局正在思考案情,于是保持緘默不打擾他。
毋容置疑的是,此賊是個練家子,輕功極好,還會暗器。可這在縣城不曾聽說過這樣的高手啊?莫非真是流竄作案,賊不是本地人,但是得知了濱江通海樓有價值連城的龍泉劍,所以擇機下手。
不料,公安干警居然幾日內破了此案,但是龍泉劍竟不是他手中的,此賊懷疑手上這把是仿品,所以再次出手……
凌局用手揉了揉眼又在思考,如果今天這個黑衣人不是111案那個呢?凌局長刮起了頭腦風暴。
假使此賊與111案不是同一人,那么他的動機是什么?偷出龍泉劍,為的是走私到境外貪圖巨額財富。
其實,無論是兩人還是一人,副廳長說得對,不法分子看到我們打開國門這個可乘之機,他們瞄上了國家文物,為的就是發財,夢想著一夜暴富。
但是他們錯了,古往今來多少心懷鬼胎者都沒有好下場。在人民這道鋼鐵長城前,在神勇的公安干警面前他們只會敗下陣來。真相也許會遲到,但是絕不會缺席!
當然凌局篤定破案是遲早的事,現在敵暗我明,現在就是要與不法分子斗智斗勇。此刻絕不能自亂陣腳,相反應該保持冷靜,如此才能讓對手犯錯。
冷局后悔今晚沒能功夫最強的何劍平親自值班了,要不然今晚此賊想脫身——難!可是世上從來沒有后悔藥,況且誰曾想盜賊今晚來呢?
入公安這一行來,凌局習慣了失望,甚至是絕望了。可是每每到了最難熬的時候,恰好也是柳暗花明之時。所以,與此賊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吉普車的喇叭聲提醒凌局右拐了,縣公安局就要到了。
“怎么樣,你們兩位有沒有新的想法?”
“凌局,龍泉劍真要是被不法分子弄到了國外,你知道龍泉劍這個國家一級保護文物,究竟能賣多少錢?”冷鋒冷不丁問道。
“你怎么想起來問這?”趙副局不以為然地說。
“你還別說,冷局這個問題給我們一個新的思路。”
“噢?”
解散的111重案組成員再次聚首在小會議室,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聽取趙局給大家介紹案情。
“情況就說到這里,下邊請凌局講話。”
“同志們,這么晚把大家召集在此,實在是‘只緣妖霧又重來’啊!”凌局長喝了口龍井茶心情無比沉重地說,“犯罪分子相當猖獗,他們公然以身試法,又有蒙面人盯上了通海樓上國家一級文物——龍泉寶劍了。老話說,不到黃河心不死,我看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凌局的話擲地有聲,他的話也特別提震士氣……
蒯老拿著證物進了工作室,他習慣性地戴上手套和老花鏡,聚精會神地在飛刀上尋找指紋。
突然他屏住了呼吸,在刀柄上發現了兩處不完整的指紋,剛才凌局介紹這把飛刀時說的話在他耳邊回蕩:“兩個值班人為了保護現場證物,拔飛刀時特意用紙裹著的……”
那就說明這指紋一定是犯罪分子的,蒯老小心翼翼地提取著。
案情通報會還沒結束,蒯老把指紋輸入比對系統。眼前閃爍的指紋畫面在他眼前一張張比對著,這臺比對機器是前兩年蒯老提議下好不容易買下的。它居功至偉,因為它破了好幾樁懸案了。
但愿,今天……
指紋比對機一張一張過著,庫內共有三百多枚指紋信息,按照眼前這個速度,還得五分鐘才能比對完。
多么漫長的五分鐘啊,蒯老多想比對出結果,早點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早點將真正的龍泉劍完璧歸趙啊。
不能讓時間白費,他又來到那把飛刀面前仔細用放大鏡觀察。
“篤篤”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蒯老,傳達室電話。”
“來了來了,這么晚誰打電話來?”蒯老放下眼鏡匆忙下了樓來到了值班室。
“蒯老電話。”
“謝謝你。”
“不用不用。”
“喂。”
“你好,我是縣人民醫院。你女兒蒯麗萍受傷了,請你馬上來醫院。”
“好的,好的。”蒯老一聽急了,他撂下電話回到辦公室一看,比對結果出來了,查無此紋。
他拿著材料來到重案組,把手上材料交給凌局。又在凌局耳邊說了一句,連忙出去了……
蒯老十分疑惑,閨女這么晚去醫院做什么?她沒說今晚要值班啊?
第16章 醫院迷霧
蒯老把指紋比對結果等材料交給凌局,并向凌局請假,得到批準后立即趕往縣醫院。蒯麗萍是他唯一的女兒,蒯夫人走后,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
女兒今年二十六了,談了一個對象也是醫院的,兩個人正處于熱戀期,已經到了談婚論嫁這一步了。可剛剛的電話讓蒯老膽戰心驚,女兒啊,你千萬不能有啥,否則我怎么向你死去的媽交待啊?!
自行車在人行道上飛快地向東行駛著,驀然間前方大霧迷漫,很快原本清晰的街道和遠處的房屋慢慢淡出了視線。蒯老頓時發現眼前變得十分模糊,能見度不及兩米。
咦,這匪夷所思的大霧讓蒯老心生疑竇,這大霧來得如此蹊蹺,莫非女兒有什么事不成?!
蒯老連忙下了車,他貼著右邊路牙慢慢向東走。平日里亮閃閃的路燈,此刻也變得混沌不清……
突然,一聲雞叫,緊接著有公雞附和,旋即耳邊傳來更多只公雞高亢的打鳴。仿佛一個交響樂隊在指揮的調度下,于無聲處聞驚雷,繼而宏大的樂隊奏出最動人的樂章……
蒯老被這滿城的雞鳴所震撼,也就在這時大霧慢慢散去,遠方的房屋、樹木如夢如幻地出現在視野,他仿佛置身于一個神奇的童話世界……
蒯老騎上自行車加快速度,麗萍不知道什么情況呢,他心急如焚地趕往縣人民醫院。
縣醫院坐東朝西,對面是縣實小。縣醫院那白色的門診大樓矗立在眼前,這是濱江縣城最高的建筑,它共有七層,外科在四樓。
此時的醫院靜悄悄的,方形的布局下綠色布滿了醫院,形成了一個造型各異的小花園。蒯老架好車拔下鑰匙在樓梯上狂奔,年逾半百的蒯老依舊身強體健。
“女兒,我來了!”
蒯老有點微喘地來到女兒辦公室前敲門,門開了,他一看是一個女護士,連忙問:“請問,蒯麗萍現在在哪?”
“叔叔,您是——”
“我是她爸。”
“好,我帶您去。”
護士在前邊帶路,把蒯老帶到了六樓住院處。
“爸。”麗萍看到蒯老趕來了,眼里噙著淚花叫著。
看到蒯麗萍正在打點滴,蒯老撲到床邊拉著女兒的手問道:“好端端的,怎么會受傷呢?”
蒯老聽了女兒的敘述,嚇得戰戰兢兢的,他弄清楚怎么回事。原來,蒯麗萍臨時有個閨蜜調班,所以半夜里里她來到了醫院。
本來夜班通常沒什么事,可是近十二點二樓值班室來了一個男子。他右腿受了傷一瘸一拐的,看樣子像是刀傷。
“醫生,給我包扎一下。”該男子居然和她一樣也戴著口罩,頭上一頂黑色的帽子,把臉捂得嚴嚴實實的,似乎很怕人認出。
蒯麗萍例行公事給他處理著傷口,她一邊治療一邊對男子說:“你這明顯是刀傷啊,和人打架的?”
男子一言不發,麗萍出身在公安人員家庭,從小她就嫉惡如仇。所以,她查看后確認這是刀傷。
“沒什么大問題,不過,你這必須打一針破抗,否則會感染。”蒯麗萍漫不經心地說,“我到樓上拿一下,昨天值班室用完了。”
說著她離開二樓徑直走向四樓,誰知患者她剛走出不久,患者隱身其后。蒯麗萍的高跟鞋聲音在樓道里有節奏地響著,好象演奏一首春的奏鳴曲。
她信步來到坐診室打開電燈,桌上的固定電話特別醒目。麗萍警惕地走到門口向走廊里看了看,發現走廊一片死寂,這才回到桌前撥打電話。
“喂——”
突然一只手摁下了電話,身后一個聲音驟然響起,一把尖刀抵在蒯麗萍腰上,她嚇得渾身顫抖。
“叫你多管閑事,讓你長點記性!”說時遲那時快,刀快速劃過她的腰部,鮮血噴濺了一地,蒯麗萍慢慢倒地,剛才那個患者快速消失了……
“爸爸也許我命不該絕,就在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護士小唐回來取藥,她發現我倒在血泊中,這才……”蒯麗萍指著身邊一個身著白大褂的漂亮護士說,“就是她。”
“小唐,大恩不言謝!”
“叔叔沒什么,應該的。”
蒯老感激道,不過他提醒女兒,“你剛動過手術不久,多休息。怎么樣,能撐住嗎?有什么天下一定要跟爸爸說。”
“傷口不是很深,我想這個人不是真想殺我,正像他說的讓我長長記性。”
老天保佑,這個病人很可能就是今晚偷盜龍泉劍的那個人。蒯老見女兒緩過神來,他對病床上的麗萍說:“閨女,爸還有事,我得趕快回去。”
“叔叔放心,有我們姐妹們呢,萍姐平時人緣那么好,那么照顧我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小唐善解人意地說。
“嗯的,爸你去忙吧。”
“好,那我走了,麻煩你們了。”
蒯老看過女兒懸在嗓子眼的心終于安穩下來,可是剛才女兒及同事的敘述,他一定要把這個重大的發現匯報局里。
第 17 章 夜半驚魂
蒯老急匆匆向南邊騎,天色已經亮了,他一看手表快六點了,于是加快了速度,一會兒給女兒買點吃的。
他慶幸這個黑衣人動了惻隱之心,下手沒有那么歹毒,要不然麗萍怕是性命難保。他本可不向局匯報,職業的本能讓他選擇了正義,決不能讓犯罪分子逍遙法外。
他看到路邊熟悉的油條攤,聞到了油條的香味,蒯老突然饑腸轆轆,于是他停下車一如既往地下車買兩根油條。
遠遠地看見碩大的鐵鍋里油花如泉眼一樣翻滾,老板嫻熟的用筷子一壓兩段面,雙手拉著放進了油鍋,長長的面塊在油鍋里翻滾著,只見他拿起油鍋旁那一雙好長的筷子,翻轉一面,同時又把下一根放進鍋里。
“蒯老,今天這么早?”攤主和蒯老早就熟了,他好奇地問。
“臨時有事,早點去。”
“在這忙。”
“慢走。”
此時此刻小城炊煙裊裊,蒯老抬頭向東南看去,通海樓矗立在縣城中央,威鎮八方。可惡的不法之徒居然盜取了國定龍泉劍,看來凌局的判斷是對的,用這把假劍引蛇出洞的計劃初見成效。
“蒯老,你女兒怎么樣?”
門衛老李頭看到蒯老走出來問,他的腳一瘸一拐的,當年落下的后遺癥,所以搞邢偵的他不得不退居二線,做了門衛。
“感謝關心,多虧搶救及時,要不然——”
“說明您老這輩沒做虧心事。”
“弄根油條?”蒯老揚了揚手中的方便袋。
“不客氣,我有炒飯。”
老李大名李永忠,和冷副局年齡相仿,五年前他們倆好得就像穿一條褲子。老李五年前干刑偵,是局里數一數二的高手,他當初在冷副局手下,當時冷鋒還只是刑偵隊副隊長,是冷副隊長得力的干將。
老李愛人韓子溪在紗廠工作,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她11點下了班,當她走到家門口不遠的巷子里時,忽然身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一把鋒利的尖刀抵在身后。
“不許叫,叫老子殺了你!”一個男人惡狠狠地說著,把她拖到了一個小樹林里。
“求求你放了我,我有錢,都給你。”韓子溪渾身顫栗著,她把兩張十塊的扔在地上。
“老子對錢不敢興趣,對你有興趣……”說著左手拿著明晃晃的尖刀,挑開子溪的**。
可憐膽小的子溪哪里是窮兇極惡的流氓的對手,她被流氓無情地糟蹋了……
當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李永忠一看愛人裙子被撕成幾塊,子溪目光呆滯,他全明白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子溪懸梁自盡了……
那段日子李永忠欲哭無淚,他玩命地尋找蛛絲馬跡,發誓一定要為妻子報仇,可是茫茫人海找個流氓談何容易?
濱江縣城也被這起**震動了,晚上女人們不敢走夜路,公安局壓力山大。
“大李,你這樣不行啊,這才多少天你人瘦了一大圈,嫂子出了這樣的事情,局里所有人心里都窩著火。”冷隊長安慰著他,“我發誓不破此案,我脫了警服!”
冷隊的話讓大李特別振奮:“冷隊,你破了此案,我大李唯是馬首是瞻,提什么要求我都答應你。”
“一言為定。”
鐵哥們冷隊說到做到,他動用了一批公安干警深入大街小巷調查,還在報紙上懸賞,400塊獎金他個人出。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果然全隊上下辛苦付出迎來案件轉折,冷隊接到匿名電話:“冷隊長,400塊獎金是真的嗎?”
“你能幫我抓到**犯?”
“我要看到錢才說。”電話那頭任性地說。
“錢不是問題,但是錢拿了,必須抓住真正的罪犯。”
“我知道你們懸賞的罪犯是誰!”
“好,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底。”
冷隊在電話里約好時間地點,由于不知道真假,所以他只身前往。
那天夜里10點半,一個黑影在體育場前邊的石獅前閃過。
暗處的冷隊發出信號,黑影走到了指定位置。
他蒙面說:“錢呢?”
“錢我先給你100,等我抓到罪犯立馬兌現。”
蒙面人不太高興,但他想了一下還是把字條給了冷隊:“明晚還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不見不散。”
“行。”
冷隊打開紙條上邊寫著“濱城澡堂擦背仇五”,他立即回到局里帶隊抓人。
大李一聽找到罪犯,他悄悄跟上隊伍。濱城澡堂在通海樓西北角,靠近紗廠。
冷對他們圍了澡堂,大李卻發現一個黑影悄悄越過高墻想逃,他怒不可遏追到了巷子里,那仇五果然有兩下子,對戰中他一刀正中大李右腿,而大李的匕首卻刺中了他的左胸,兩個人倒了下去……
果然仇五被抓個正著,他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住在紗廠附近的他看到韓子溪特別靚麗,光棍的他常常看黃色錄像,那天晚上從錄像廳出來,正好看到子溪才下班,于是他尾隨到巷子深處……
第18章 城墻黑影
蒯老顧不上吃油條,他立即來到局長室前敲門。
“請進!”凌局長特有的聲音響起。
他急匆匆走了進去,凌局關切地問:“閨女怎么回事?”
蒯老把女兒的遭遇講給凌局聽,凌局長聽了說:“蒯老依你的判斷,這個病人就是深夜盜劍之人?”
“應該是的,時間節點都對得上,他腿上有傷。”
凌局長突然想起幾個匯報情況,其中有一個說刺中的黑衣人一刀。那這就對上了,于是凌局長布置暗查腿上有刀傷的男人。
“這個人長得什么樣?”
“身高170以上,身材不胖不瘦。由于戴著口罩,又戴著帽子,閨女只看到他兩只眼睛,陰森森的。”
“噢,挺狡猾的。”
蒯老回到辦公室倒了杯水吃著油條,想著一會兒去看下女兒,弄點什么吃的為好。
而門衛老李頭吃著他最的炒飯,那是韓子溪最拿手的,如今他只有用這去想念今生難以忘卻的妻子。
仇五被抓后,冷局按照約定給了對方300元。當年正式工工資不過四十上下,四百塊錢簡直就是一年的收入。
很快**發布公告,就在體育場這個流氓被就地槍斃,那天大李也在現場,當他看到仇五在臺上被宣布槍決時,特別是那聲正義的槍聲在西南角上響起時,他一下子哭了:“子溪,你在天之靈安息吧,惡人已被正法。”
如果說冷隊為大李報了仇,大李沒齒難忘,可冷隊對大李的好更體現在兒子上重點中學的事上。那年兒子參加升初一考試一分之差與重點失之交臂,就在大李愁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又是冷隊為李和平托關系上了重點中學,大李至今感激涕零。
蒯老倒了杯水吃了油條,六點半了他出了公安局大門。街道兩邊叫賣聲不絕于耳。上班的工人們在路邊吃著早飯,滿大街油條燒餅,還有那豆漿的香味蔓延在這深秋清晨空氣里。
可蒯老知道女兒剛剛動了手術,腰部那傷口深,刀痕需要的是有利于傷口愈合的食物。
于是他依照濱江城老百姓的習慣,來到了圍墻市場買了條黑魚,回到家熬起魚湯來。
凌局在辦公室里仔細梳理著目前的線索,根據懷老女兒的目擊提供的信息不難看出,這個黑衣人和111案黑衣人有幾分相似的地方,個頭一米七,身材不是魁梧的類型,左邊用力。
但是他那陰森森的眼神充滿了殺氣,這凌局想起了11月1日子夜,兇犯一劍封喉的血腥場面,他知道黑衣人已經受了傷,拉網式的排查就是他故意打草驚蛇,逼迫犯罪分子犯錯。
可是他也知道,拉網式的排查并不能把黑衣人抓獲,否則他就不是111案的作案人了。此人心思縝密,下手兇狠。
當夜幕再次降臨濱江縣城的時候,街道邊路燈亮了起來,照亮了縣城的大街小巷。往日下了班的年輕姑娘小伙子早已得瑟起來,穿著喇叭褲提著雙卡錄音機招搖過市了。
可是如今縣城百姓們卻被昨夜的黑衣人的出現,嚇得不敢出門,女孩子們也不敢出來了。往日熱鬧的街道看不到幾個人的身影,除了匆匆上下班的人。
濱江縣城東南角有一段廢棄的城墻,相傳濱江縣城通海樓是小城的南大門,面如今時代變遷東西北門城樓早已灰飛煙滅了,只留下通海樓保存完好。在縣城東南角,名聞遐邇的濱江師范坐落在那段老城墻邊上,這是一所培養人民教師的神圣殿堂。
八十年代學雷鋒蔚然成風,五講四美三熱愛如火如荼。對待同志像春天一樣的溫暖,對待敵人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殘酷無情。濱江師范的師范生們,他們為了給學生一碗水,在圖書館里埋頭讀書查閱資料。在教室里苦練三字一話,把最美好的青春年華獻給黨和人民。
當路燈亮起時,通海樓一如既往地展現她迷人的魅力。三樓值班室六人三班倒,每班安排兩人。這是明處,而暗處凌局成立的五人組他們按部就班守衛著通海樓,守衛著國寶龍泉劍。其實在通海樓外,還有一雙眼睛盯著通海樓,那是省里派出的精兵。
夜漸漸深了,眼看就要進入冬季了,氣溫也越來越低,再加上瑟瑟秋風,吹得街道上落葉紛飛,三樓上值班人把門關得緊緊的。
就在這月黑風高的深秋子夜,濱江師范校園里早已熄燈休息了。校園東側高高的古城墻上,突然閃過兩個黑影,他們同時鉆進從東數第二個墻洞里。
“一從大地起風雷。”高個黑衣人說出約定暗號。
“雷驚天地龍蛇蟄。”
“龍泉劍在哪?”個頭一米六五的矮個黑衣人問高個道,兩個人都身著夜行衣。
“沒敢帶身上。”
“上次為什么沒來?我還以為你小子攜劍潛逃了呢。”
“借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風聲太緊了。”高個說,“萬人大會那陣勢,把我嚇得不輕,我都被嚇糊涂了。”
“昨天夜里是你又去通海樓了?”
“是的,那天公安在通海樓開會說龍泉劍完璧歸趙了,我擔心手頭這把是假的,所以——”
“好,下次按照我們事先約定一手交錢。”
“一手交貨。”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兩個人鉆出墻洞,不一會兒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 19 章通天塔命案
第二天拂曉,濱江縣城東南角的濱江師范校園里響起了振奮人心的運動員進行曲,為了鍛煉師范生強健的體魄,環城長跑拉開了序幕,東邊一河之隔的古城墻還泛著些許綠色,城墻東邊是縣車輛制造廠。
男女同學來不及洗漱就匆匆忙忙來到了西門口中心路上,好動分子壓腿、踢腿、下腰等做起了準備活動。你瞧,那邊幾個武術愛好者興致勃勃地打起了長拳,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他們為了將來有強健的身體應對各種挑戰,所以他們義無反顧積極參加環城長跑。
中師一年級同學一馬當先,他們沿著東長街跑到電視臺,再左拐進入主干道直向西,路兩邊闊葉梧桐此刻樹葉已經落盡,期待著春天的到來。此時此刻,晨跑的隊伍特別壯觀,他們宛若一條長龍盤旋在街道上,龍頭正向通海樓挺進。
裊裊炊煙從一條條幽長的巷子里升起,瑰麗的朝霞慢慢映紅了半邊天的時候,先頭隊伍他們已經繞通海樓向南門長街跑了。
早起賣菜的菜農們連忙讓隊伍通過,他們嘖嘖稱贊。上班的工人們也不住地點頭,向未來的人民教師致敬。
南門口的燒餅油條店不到五點鐘就開爐打燒餅、炸油條,在家沒早飯吃的就坐在小吃店里一邊吃一邊聊天。
“你們聽說沒,通海樓又有賊來過了。”
“真的假的,真是賊膽包天了。”
“龍泉劍沒被偷走吧?”
“哪能,公安干警早有準備,差點逮到那賊了,可惜那賊輕功了得,飛走了。”
“哪有什么輕功啊?你就吹吧。”
“不信拉倒。”
“老李,你來啦?”
“來了。”
“今天還是炒飯加豆漿?”
攤主老婆是揚州人,揚州手藝羨煞左右鄰居,所以干脆一邊做油條生意,一邊賣炒飯。
“對,老規矩。”
“老李你在公安局,你能不能透露一下,昨夜這個飛賊究竟會不會輕功?”
“信則有,不信則無。”
老李一邊喝著豆漿一邊想著給兒子和平帶點吃的,所以他對攤主說:“燒餅夾油條帶走,再來一杯豆漿。”
“兒子初三了吧?”
“嗯呢。”
“成績怎樣?”
“中等偏上,考個高中應該沒問題。”
“你這是拖著胡子過河——牽須(謙虛)。”
端著豆漿,拿起燒餅夾油條,老李回家了。
當師范生繞城一圈長跑回到學校時,太陽已經躍出了地平線,蒯老帶上烏魚湯和閨女愛吃的面條出發了。
蒯老家在縣城西北角平民區,一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小院子三間不大的青磚青瓦房,再加上左邊的小廚房,就構成了父女倆相依為命的空間。
家中家具極少,倒是院子里四季如春,愛養花的蒯老把小小的院落裝點得如公園一樣,一年四季都有花。右邊的葡萄架構成的涼棚下,一個石桌和四個石凳干凈整潔。
閑暇時蒯老和女兒擺上圍棋盤,兩個人沉浸在黑白世界中不失一種放松。
可現在女兒挨了黑衣人一刀,險些送了性命。蒯老不敢有絲毫怠慢,全身心調整女兒的心情和營養。
“閨女,好點沒?”
“好多了,爸辛苦你了。”
“這孩子,跟爸還說這個?”
蒯老扶著麗萍去了洗手間,蒯老出來把湯倒好,用嘴吹著害怕燙著閨女。
“爸,我好了。”
“來了來了。”聽到女兒的叫聲蒯老連忙走向洗手間。
“爸你做的面條真好吃。”麗萍夸贊道。
“是嗎?好吃多吃點。”
“嗯呢,爸,黑衣人有什么消息沒?”
“哪那么容易?”
“爸,我突然想起來了,腿上有一塊蠶豆大小的胎記。”
“真的?”蒯老十分欣喜。
“是的呢。”
“太好了。”
服侍好閨女,蒯老順便去上班了,清脆的自行車鈴聲在街道上,路邊的歌聲動聽,讓人振奮:“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花兒香……”
“蒯老,今天你又是第一名。”老李頭習慣性地和蒯老打著招呼,他有感于蒯老的敬業樂業。
“老李頭早上好,我這哪有你強?你是以局為家了,一天到晚駐守在公安局,你上二十四小時班,還不允許我早到一會兒?”兩個人一大早說笑著,一個吃著炒飯,而蒯老吃他最愛的油條。
蒯老開門的一剎那,突然他回想起剛才進大門的一瞬間,好像發現老李頭不再一瘸一拐的了,可是再看他還是老樣子一瘸一拐的,他不由搖了搖頭。
他知道全局人都可以懷疑,但是老李頭不應該也不可能,因為他與犯罪分子似乎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也許就是他兩年前妻子的死所致吧。妻子的死讓他變得更加疾惡如仇,儼然成了犯罪分子的死敵。
大李個頭不足一半七,身材不胖也不瘦,只是他的腿因為那起**案落下殘疾,所以他不得不退居二線,放手他熱衷的刑偵工作,當起了門衛。
靈瓏寶塔傳來了八聲撞擊聲,蒯老知道時間已經八點,同事們早就就位開始了一天緊張而又繁忙的工作。
凌局端著茶杯來到蒯老辦公室前:“蒯老,我進來了。”
“凌局,請進。”
“今天我去看一下你寶貝閨女,手術后一切都好吧?”
“謝謝凌局關心,恢復得不錯。”
“哎,你那個準女婿怎樣了?”
“唉,談崩了,年輕人真讓人看不懂。”蒯老陪局長坐在沙發上,兩個人促膝談心。
“我聽說冷副局離了婚,你那閨女大齡青年了,兩個人能不能?”
“離婚,我怎么沒聽說?”
“我也剛確認,兩個人相差幾歲而已,可以讓他們處處,你說呢?”
“我閨女好歹是黃花大閨女,他結過婚,只怕閨女未必能同意吧?”
“就這么一說,你姑且一聽,聽我的我做個中人,不聽我的,當我沒說。”
“好。”蒯老一拍腦袋,“看我這記性,今早遞飯到醫院聽閨女說,罪犯腿上有一個蠶豆大小的黑色胎記。”
“哦,這個發現很重要。”凌局興奮道,“這是我們識別黑衣人的重大標志。”
“是啊。”
誰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在濱江師范東邊的古城墻上,兩個黑衣人神秘地見了面,更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誰?當然也就無從知道龍泉劍最終將劍落誰手了。
世界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高個黑衣人之所以聽命于矮個的,而且借一百個膽給他,他也不敢背叛。這就不能不值得人們深思了,不錯,要么有恩,要么有把柄。
時間一天一天流逝著,縣公安局外松內接的策略仍未看到明顯的成效。凌局的心一天比一天沉重,他深深地知道推遲破案一天,公安的形象在老百姓心中就矮一分,縣城百姓的安全感就少一分。
可現在除了那么點可憐的線索,依然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指向,凌局又怎能不心事重重呢?這能怪老百姓們質疑嗎?
他無通天法力,這黑衣人竟然就潛伏在他身邊,人心隔肚皮,人心看不透啊!
又過了兩天的早上大霧迷漫, 迷霧好不容易散去一點,可是天卻依然灰蒙蒙的,天氣也更加地寒冷。有道是春霧暖夏霧熱,秋霧涼風冬霧雪。
到了下傍晚,1984年冬季的第一場雪飄飄悠悠下了起來,一開始是砸人有點疼的雪采子,街面上好像撒了一層潔白的細鹽。緊接著西北風呼嘯起來,細小的雪采變成了童話中六角形潔白雪花,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
不到半小時,濱江縣城儼然披上白色的外罩,屋頂上、樹上、地面上全都變白了,縣城變成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童話世界了。
你瞧,孩子們多高興啊,他們興奮地追逐著打著雪仗;再看那邊有人在空地上堆起了雪人,那鮮紅的鼻子遠遠地清晰可見……
凜冽的西北風呼呼地刮著,人們裹緊衣服快速向家走,騎車的晃晃悠悠地小心慢騎著,這不,前邊一個龍頭一晃,摔倒在地,好在年輕拍拍打打沒事了,可年紀大的可不敢摔,骨頭脆了不經摔了。
縣城中心的通海樓也披上白色外套,周邊的青松翠柏依然挺拔,讓人不由想起那耳熟能詳的詩句:“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
天漸漸黑了,街道兩旁的路燈透出一股寒意,行人道上幾乎看不到人影。
“爸,你來了。”
“嗯,餓了吧。”蒯老來到醫院陪著閨女,看瞅著麗萍一天好起來,他臉上露出了慈愛的微笑。
“真有點,剛才阿姨給我半邊饅頭吃過了,外邊雪下得好大啊!”
“的確很大,明早這路可就難走了。”蒯老連忙謝謝病友,“謝謝啊!孩子恢復得怎樣了?”
“他這腿快好了,醫生說再過兩天出院。”陪護的女人回應道。
病房里兩個家屬出去打水了,蒯老對閨女說:“麗萍,冷鋒你見過吧?”
“爸爸,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不是,凌局那天關心你,提說冷局離了婚,他想為你倆牽線的。”
“爸,我是見過他,人挺帥的。可他條件那么好,能看得上我這樣快三十的老姑娘?”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老姑娘怎么了,你還是一個黃花閨女呢,配他冷鋒還不綽綽有余?”
“爸——”
“好,不說了,你考慮考慮給我一個答復。”
“爸,你騎車小心點。”
“放心吧,爸走了,早點休息。”
“嗯的。”
目送著爸爸身影消失在走廊,蒯麗萍想起了爸爸剛才提及的冷鋒。冷鋒應該比自己大幾歲,可他是一個副局長,爸爸的頂著上司。一石激起千屋浪,麗萍的心里蕩起了幸福的漣漪。
可是她現在關心的是冷鋒為什么離的婚,兩個人走到一起不容易,能走到最后靠的是相互吸引,靠得住的是一個人的人品。世人都知道,人心隔肚皮,人心最難測。
她望著窗外銀白表裹的世界,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天上,麗萍想起了自己前不久結束的戀情,更加篤定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人品。于是,她決定通過各種途徑了解對方離婚的原因。
濱江縣城雪后變得更加有詩意,不論是巍峨的通海樓,還是縣城西南角與它遙相呼應的通天塔,都給小城增添了幾分神秘,自然也給小城增添了無窮的魅力。
通天寶塔建于五百年前,它高三十米,底邊是邊長為三米的十二邊形,共有十二層。每層都有一個別致的藏書洞,里邊珍藏著珍貴的歷史文獻和文學著作。
每年,全國各地的知名學者云集于濱江,進行一年一度的研討。
所以說,通天寶塔關乎濱江縣城的文脈,千百年來人杰地靈的濱江這個彈丸之地,涌現出不少歷史人物,讓濱江人十分自豪……
子夜時分,兩個黑影一前一后進入了寶葫蘆公園,登上了通天寶塔。
“兩個黃鸝鳴翠柳。”
“柳暗花明又一村。”
“劍帶來了?”
“帶來了。”
“一手交劍。”
“一手拿錢。”矮個從身后劍套里拔出龍泉劍,虔誠地遞給高個子,高個接過劍拋給對方一個袋子。
“劍,真的假的?”
矮個一摸錢激動地抬頭,臉上笑容燦爛極了回應:“如假包換!”
說時遲那時快高個拔出寶劍,但見寒光一閃,矮個人頭落地,順著旋轉樓梯向下滾動,發出“咚咚咚”聲響。
高個黑衣人擦了一下龍泉劍上的血,縱身一躍如蝙蝠一樣的黑衣人從通天寶塔尖飛下,落地后雪上的腳印清晰可見……
第二天早上八時許,通天寶塔工作人員一如既往地打公園大門,幾十只小鳥嘰嘰喳喳覓食在雪地上,在雪上留下一朵朵小花。
十幾個人各就各位馬上鏟雪,負責人是個女的,她對著喇叭喊:“游客們九點進入公園,厲害加快速度。”
她放下話筒拿出水晶包子正準備吃,突然聽到外邊吵吵嚷嚷的,好奇地出來張望。
只見一個工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張姐,大事不好了,人頭,人頭!”
張姐手上的水晶包掉在了地上,她跟著工人后邊來到了通天塔前,果然塔門被打開,一個人頭落在下地上……
“都別動,保護現場!”張姐提醒大家,她邁開三寸金蓮直奔辦公室,慌張地撥打電話,“總機,我要公安局。”
“公安局嗎?”
“是的,你是——”
“通天塔出人命了……”
第20章波瀾再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凌局接到電話心急如焚地趕到葫蘆公園,踩著厚厚的積雪來到了通天塔腳下。
皚皚白雪把縣城百姓們游玩的圣地葫蘆公園,裝扮得更加俏麗動人。
可是誰能想到昨夜通天塔發生命案,犯罪分子殘忍地將一黑衣人頭砍了下來,那死者的眼睛呈現出驚恐之色,大家不愿多看一眼,容易判斷死者根本沒料到自己會死于非命,熟人下毒手的可能較大。
法醫蒯老帶著團隊做好現場證據采集后,凌局和兩位副手順著旋梯身上攀登,木梯上血跡斑斑。
他們循著血跡尋找第一現場,當三人來到塔頂時,耀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平臺上,平臺上一個沒頭身著黑夜的男人尸體躺在血泊中,那齊整的剖面讓人不寒而栗。
冷局發現死者身著夜行服,從尸體倒的方向,以及正面朝下來看,他發表感想:“凌局,這個黑衣人顯然還有同伙,從現場情況來看應該是被熟人出其不意所殺。”
平臺上一個劍鞘讓蒯老眼前一亮,他上前用塑料袋包裹好證物,但他從別致的圖案上已經初判,這是通海樓龍泉劍的劍鞘。
刑偵姚大隊看著蒯老收好證物,他思考著劍鞘怎么會在這呢?難道昨夜龍泉劍現身寶塔了?
“蒯老你看。”助手小王突然在夾縫中發現一張嶄新的十元紙幣。
“不錯,裝好,回去提取指紋。”
現場還在仔細勘查著,凌局率先下了樓,姚大隊長緊緊跟在凌局后邊。
他倆來到了一樓入口,門鎖被砍落在地。耀眼的陽光灑在地面上,雪白的葫蘆公園披上節日的盛裝。厚厚的掩蓋了兇手遁去的痕跡,不過經驗豐富的姚大隊向塔后一瞥,他突然發現西北角平地上厚厚的積雪有一處明顯的凹陷。
他不由自主地奔了過去,馬上戴上白手套輕輕地扒開雪,試圖發現點什么,可是眼前什么也沒有,就在他要站起身時,左手突然碰到什么,他立即俯身猛然一撥,一張顏色鮮艷的糖紙映入眼簾。
姚隊感到特別失望,站在他身后凌局卻蹲下身子,將這張滿是英文的糖紙放入證物袋。
“凌局,這有什么用?”
“不知道,不過世間從來沒有完美的犯罪,作案就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所以現場任何東西不要輕易放過。”
“受教了。”
“再看看,有沒有新的發現。”
忽然一陣凜冽的北風刮來,凌局頓時感到臉上像小刀子刮過一樣。他裹緊跟隨他多年的軍大衣放眼向西北遠眺,公園的亭臺樓閣都披上了晶瑩的白雪,顯得俏麗動人。
往日如鏡的湖面失去了湖水的靈動,急劇下降的氣溫把湖面封了,一層棉被似的白雪覆蓋在湖面上,一群群麻省歡天喜地地在湖面和樹間追逐打鬧。
公園工作人員被隔離在警戒線外,公園大門緊鎖著,門外幾輛警車讓游客們意識到這里一定發生了什么?
大約兩個鐘頭后,工作人員把寶塔收拾得干干凈凈,凌局那輛吉普掉頭向公安局行駛,游人們看到這么多公安干警出入,他們好奇地張望著、打聽著。
葫蘆公園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無憂無慮的孩子們打著雪仗,堆著雪人,大人們不時抓拍著這難得的鏡頭……
凌局心里久久不能平靜,111案一籌莫展,1117案接踵而至,兩起命案兩條人命,可否并案有待考證。
秦廳的話不時在耳畔回響,凌局知道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一切要等勘查結果再說……
幾輛車接二連三地上了馬路向東行駛,十分鐘后在十字路口拐彎向南,公安局只有五分鐘車程。
“嘀嘀。”老李頭聽到吉普車喇叭聲,他連忙笑著開門。
車子在偌大的院子里整齊地停在一起,凌局長拾級而上向辦公室走去。
現場勘察及法醫們開始了緊張的忙碌,蒯老剛剛接到凌局在現場發現的糖紙,他驚奇地發現這張不是糖紙,而和111案現場留下的巧克力糖紙一樣一樣的。
如果說111案這款昂貴的巧克力糖紙可能是游客扔下的,但是寶塔殺人案現場姚隊居然也找到了這款品牌一模一樣的包裝紙,這不能不讓蒯老肯定決非偶然,弄不好這就是破獲111案的關鍵所在。
“蒯老?”突然傳來敲門聲,蒯老習慣性地收好證物后前去開門。
“冷局,什么指示?”
“蒯老,在您面前豈敢豈敢?”冷鋒抱拳,“凌局長讓我問一聲你這邊好不好?好了準備開會。”
“半小時。”
“好的蒯老,我先去回凌局一聲。”
半小時后,重案組開始了案情通報會。首先何法醫出具了尸檢報告:“死者,男,年齡27左右。身高168cm,小腿上有一新近傷口,系匕首所致。傷口處有蠶豆粒大小的胎記,死者左撇子,左腳用力。死亡時間昨夜11點左右,被一極其鋒利的刀劍類利器割下了頭顱,死者的跌落姿勢是趴下的,由此可以認定被熟人致死,雙目驚恐萬分……”
姚隊長補充道:“現場兇手未留下半點痕跡,由此可見他一劍砍了死者后,黑衣人從頂層躍下,其著地點雖被積雪所掩蓋,但是我們在雪下發現了一枚模糊的腳印……”
蒯老最后一個發言:“凌局,111案沒留下有價值線索,1117案死者指紋正在比對中……”
“同志們,大家很辛苦。剛才你們的案情通報很詳實,這讓我看到破案的曙光。”凌局長表情凝重,“犯罪分子一刻也不讓我們消停啊,兩條人命,手段極其殘忍,社會影響極其惡劣。種種跡象表明,兩個案子可以并案!”
趙副局力挺道:“我完全贊同凌局并案的建議,犯罪分子極其囂張,二十天內殺了兩人,實在是猖狂之極,這是在公然挑釁,公安干警要頂住重重壓力,盡早擒拿兇手,還濱江朗朗乾坤!”
“凌局,電話。”
“你們繼續,結束后蒯老我找你有個事。”凌局打了個招呼連忙起身來到辦公室,他拿起電話:“喂,我是……”
“小凌,此時此刻你一定要沉住氣!”電話那頭響起泰語重心長的聲線。
“嗯,師傅你都知道了,正在開專案組會議。”
凌局向秦廳匯報了他的決定,得到秦廳認同.……
第21章 仕途正勁
目送著老李頭的背影,凌局為這個曾經叱咤風云的大李感到惋惜。時也命也,唯心論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此話很精辟,人這輩子各按天命。
想想老李頭命運多舛,大李如果不是妻子被**后懸梁自盡,一家人過得必然和和美美的,那么他現在絕對還是那個讓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大李。
可這世界從沒有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過去的一切不可回首。
凌局站在窗前慨嘆了一會兒,遙望那通天寶塔依然屹立在葫蘆公園湖畔,昨夜龍泉劍定是現身寶塔了。
兩個黑衣人顯然熟悉,那矮個子為何被殺,莫不是 111案有兩個作案人,如今二人分臟不均,故而見財起意殺人,兇器竟然是那把真的龍泉劍!龍泉劍削鐵如泥,何況是個人頭呢?
如果這二人不是同伙呢?不可能!凌局打消這個假設。
一個黑衣人深夜來到通天塔和另一個人交易?那么這兩人就應該是雇傭關系。這個劉大海被兇手雇來偷竊龍泉劍,如今風頭過了,人們漸漸淡忘了,于是他們子夜來到葫蘆公園。
會不會兇手根本早就盤算好,待劉大海偷得龍泉劍后,殺人滅口?
那么這個雇主是誰?此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如今這雙罪惡的手拿到了龍泉劍,那么下一步他會怎么做呢?此人心思縝密心狠手辣,凌局料定他絕不會此時出手的。
欲填新詞強說愁,可此刻的凌局怎一個愁字了得?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上午周局來過電話了解案情,一再叮囑加派人手,從細處入手早日偵破龍泉案,給犯罪分子迎頭痛擊。
周局長電話撂下后,凌局立即打電話到省廳向秦廳匯報。秦廳異常震驚,他強調了要站起犯罪分子角度換位思考,從而找到突破口,全力偵破此案,穩定濱江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凌局在辦公室里仔細推敲著案情,他想到了現場發現的巧克力包裝紙。蒯老發現寶塔下這款包裝紙,與 111案通海樓以及凌局辦公室面前發現的包裝紙一模一樣。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有著必然的某種關系呢?
最近這種包裝紙在局里沒再出現,而且凌局也細心觀察,可太多的巧合就一定不是巧合了。恨只恨局里發現的包裝紙上指紋太模糊了,比對結果出現了幾十個懷疑對象,這也太離譜了。
正想著,凌局桌上的固定電話響了,他趕緊拿起接聽:“喂?”
“凌局,魏書記來了。 ”
“快請進來。”
凌局長放下電話立即向外走,魏書記和秘書風風火火地奔向三樓。凌局來到二層樓梯,就撞到了他們。書記個頭接近一米八,聲音特別洪亮。發型還和軍人一樣顯得十分干練,二十年前從部隊到地方,他被安排到了濱江。
“魏書記,未及遠迎,多有怠慢。”兩個人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凌局長最近壓力不小吧?”
“魏書記體貼,夜不能寐啊!由于我工作失職,不到二十天發生兩起惡性案件,請書記責罰。”
“凌局,表揚的話此時我也說不出口,的確接二連三的兩個大案給我們上上下下帶來了空前的壓力。不過,有壓力就會有動力,犯罪分子公然挑釁,我們責無旁貸義無反顧。所以凌局我這次來沒有批評的意思,有的只是希望,希望你們頂住壓力盡早破案。”魏書記年齡與凌局相仿,他個頭比凌局長還高點。
“不瞞魏書記,睡覺夢里都在分析案情,考察現場。”凌局慚愧道。
“堅持下去,我相信有凌局正確領導,有全縣公安干警通力協作,破案只是時間問題。現在濱江老百姓膽戰心驚的,晚上都嚇得不敢出門了。所以說,盡快破案事關老百姓生活的安寧啊。”
“理解理解,十分理解。”
“哦,這次來首先是案子,其次是向你了解一下凌鋒的具體情況。”
凌局一聽不解地望著魏書記,書記連忙補充說:“現在黨中央提倡干部年輕化、知識化,以適應現代化步伐,所以縣里覺得冷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去香港考察多次,美國考察學習兩次。他有知識也有能力,有水平也有見識。在搞活經濟各行各業追求現代化的今天,他放在警察隊伍里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凌局聽了魏書記的話終于明白了,他當即表態:“冷鋒年輕有闖勁也有干勁,頭腦靈活,見識廣博,屢破大案要案,是我的左膀右臂。縣里想提拔他,我沒有意見。但是,現在這個時機是不是不太妥當,畢竟現在是個敏感時期,大案未——”
“這個我們也考慮過,不過反正他到了縣里還是負責政法口子,還可以繼續為破案出謀劃策。”魏書記接過話茬說。
“這倒也是。”凌局聽了魏書記的話,也不好再說什么,“那我聽從縣委的安排。”
“也不急,我們縣委還要對冷鋒做進一步的審查,這次來先和你吹個風。”
“魏書記,我這沒什么了,作為一個黨員,堅決支持縣委縣政府的決定。”
“好啊,目前最大的工作的確就是要群策群力破獲111血案和1117殺人案。有什么需要我們縣里做的,一定積極配合,給予全力支持。”
“謝謝魏書記,有你這話,我的信心更足了!”
送走了書記,凌局若有所思,不一會兒打電話請來了正在認真做解剖的蒯老。
蒯老接到電話立即來到了局長室,凌局推心置腹地和蒯老談論著對兩個案子的看法。這兩個多年的搭檔,他們一直配合緊密,在局里他們的關系非同一般。
這一點,公安局上上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兩家私下里走得很近,蒯麗萍和凌局兒子凌衛東是初中同學。兩家常常聚在一起,蒯老和凌局都是陳元帥手下的兵,他們在部隊學會了下圍棋,所以臭味相投的兩個樓簍子經常周日切磋一番。
只可惜麗萍沒能成為凌局的兒媳婦,凌衛東也參了軍。現任某團參謀,快三十了媳婦還影子沒有,凌局為此沒少煩神。
“凌局,現在劉大海進入我們的視線,可是線索到他這就斷了,犯罪分子殺人滅口,來了個金蟬脫殼,把難題推給了我們,很棘手啊。”
“再狡猾的狐貍也斗不過好獵手,蒯老有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呀?”
“凌局,你知道我的,我向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除了你要我保守的秘密。”蒯老認真地說。
“在這個局里,如果只有一個人可以相信,那么一定是你蒯老。”凌局起身為蒯老加了一點茶說,“我們共事至少十六年,這么多年局里誰不知道我們倆關系最鐵?”
“那真是的。”
“好的,工作談完,談點私事,閨女那邊怎么說?”
“終于松口了,閨女說等她出院的可以先見面。”
“是嘛,太好了。兒女的幸福是最重要的,我們干革命工作為的是什么?不正是為了我們千千萬萬的后代子孫,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是的,是的。”
“你家衛東現在什么情況?不少日子沒見了。”蒯老看著凌局桌上凌衛東玉樹臨風的軍旅照片,“衛東很上鏡。”
凌局顯然有點激動:“想想小時候你閨女總愛和我兒子玩過家家,一轉眼物是人非啊。衛東這小子就別提了,一提我就生氣,當初我就贊成他留北京,我們濱江有什么不好?”
“不什么啊?!”
“好,先這樣蒯老,我們就等麗萍出院的吧。”
“好啊。”
蒯老去忙了,凌局坐下來撥打冷副局電話。負責流動人口調查的冷局此刻正在外忙碌著,突然大哥大響起來,他一聽是他熟悉的局長電話,馬上接聽。
“凌局。”
“冷局,在哪忙呢?”
“在查最近旅舍外來人口呢。”
“嗯,思路不錯。”
“等你手頭事情結束了,來找我一下,我有話跟你當面說。”
“OK.”
https://magimg.hao0517.com/pic/20231227/1703644753525119_707.jpg 第22章 迷霧重重
“蒯老,現場巧克力包裝紙有什么新的發現?”凌局長辦公室里兩個人探討案情,這個巧克力包裝三次出現,讓他倆感覺絕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和血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是美國一款巧克力,我托美國朋友打聽了一下,格勞爾之家的愛好者系列巧克力每盒售價270美元,據說制作出來的巧克力看起來甚至聞起來都像真正的古巴雪茄。Grauer甚至為那些不確定但想嘗試雪茄和巧克力的人提供了一個‘小’盒子或取樣器。”蒯老篤定地說,“凌局你知道的,市場上美元兌換人民幣黑市價多少?”
“多少?”
“一美元兌換12元人民幣。”
“啊,這么高,那這款巧克力顆豈不是幾百塊?我一個月工資不到100。”凌局驚呆了,他即刻意識到這個巧克力絕不普通,背后一定隱藏著一條重要的線索,等待著他們去揭開謎底。
“如此貴重的巧克力,沒說品嘗,如果不是這兩起案子,那么我一輩子也不知道世上還有這?凌局據說這還不是最貴的?”
“什么好東西,賣出天價?”
“凌局,這就是東西方文化的區別之一。”
“我們老了,跟不上社會發展速度了。”
“上次在你門口拾到這一模一樣的包裝紙,莫非真正的兇手在局里?”蒯老的話石破天驚,凌局聽了臉色沉重起來。
“說說看。”
“我懷疑兩個人,一李麗芬,二冷鋒。”蒯老特別警惕,他環顧四周后在凌局耳邊說。
凌局更驚詫了,想不到蒯老想的居然和自己當初想的如此雷同,難道?
“理由?”
蒯老下意識地望了望窗戶和門,確認不會被竊聽后他繼續說道:“那天我到你辦公室來,你告訴我哪些人來過,記得吧?”
“記得,我們排除了周局,就剩下他倆了。”
“冷鋒,從地位上來講他是濱海市最年輕的副局長,從家庭背景上來看,他家在濱江鼎鼎大名,按說我不應該懷疑他。可我們就事論事,如果是他幕后操控這一切,那么如何解釋他作案的動機呢?”
“是啊?!”凌局坐了起來,傾聽蒯老的分析。
蒯老認為,一凌鋒多次走出國門,開闊了視野,但難免不被國外的新鮮空氣污染。
金錢?美女?直擊男人的兩大痛點。外邊的世界誘惑太多了,真所謂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邊的世界很無奈。
一年血氣方剛年富力強的副局長,身居國外能否經受住形形**的誘惑而潔身自愛,這一點實在難以判定。
特別是他幾赴香港,為此局里議論紛紛,一半是羨慕,一半是嫉妒,還是的是恨,恨自己不能走出國門見識外邊的花花世界。
凌局聽得津津有味,但同時他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蒯老的一家之言固然難免有失偏頗,但也絕非一點道理沒有。
“光顧著說話了,來,喝口茶再說。”
“好,第二他有海外關系,這一點相信凌局你比我清楚,我聽說他一個香港的什么親戚是省里的紅人,招商引資打開國門后,在我們省投資了一個重大項目——”
“這我知道,可蒯老,111案冷鋒就在現場,比我略遲一點,再說我知道他會點武功,但是沒聽說他輕功了得。”
“凌局別誤會,我并沒有說冷鋒一定……”
“嗯。”凌局如釋重負。
“但是,并不排除他作案可能——”
“蒯老,你能不能一下子把話說完?”凌局一聽剛剛喝到嘴里的茶噴了一地,蒯老的話意猶未盡。
突然,局長室的門響了,兩個人馬上終止談話。
“請進。”
門開了帥氣的冷副局進來了,他一看笑著打招呼:“凌局、蒯老沒妨礙你們吧?”
“沒有,你們聊,閨女的事凌局就按你說的辦!”
“一言為定,對方情況等你有空子再聊。”凌局追到門口大聲對著蒯老的背影說。
蒯老急匆匆地沖出了局長室,生怕自己會在冷鋒面前流露出什么。聽到局長室門關上了,他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可這也奇了怪了,難不成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也太詭異了吧?
他之所以如此分析冷鋒,固然是因為凌局出面為他和閨女保媒。從情感上來講,如果閨女真是那個造化能找到冷鋒這種條件的女婿,那么他們父女真是睡著也能笑醒了。
可是人心隔肚皮,如果這個冷鋒真涉案,那么閨女豈不是飛蛾撲火嗎?但愿自己是多慮了,他搖了搖頭進了辦公室。
第23章擁抱濱江
“凌局,向您匯報一下1029**案偵破情況。”冷鋒向凌局遞過卷宗。
“你對這類案件駕輕就熟,辛苦了!”
“黃色錄像害人不淺,作案者是即將畢業的師范生,就是因為偷偷看了黃色錄像后受了**,結果回到濱江師范校園后尾隨一個幼師班一名女生,對她實施了強暴。本來是大好前程,如今毀于一旦。”
“的確可惜,又恰逢嚴打,沒辦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師范生也不能妨礙施法公正啊!”凌局痛苦地回憶道,“老李頭就是黃色錄像的受害者,萬惡淫為首,如果不是他妻子被**上吊自殺,那么大李也不至于像今天這樣了。”
“嗯的,當年那個案子是我親手破的。所以,我們要對錄像廳整治,不然多少人因為這陷入泥潭?”
“好!整治任務就交給你們組。”
“堅決完成任務。”
“哎,冷鋒,問你一個私人問題,聽說你離婚了?”
“是的,實在受不了她無理取鬧了,和平分手。”
“哦,我想為你做個媒。”
“誰啊?”
凌局把心里話和盤托出,冷鋒一聽蒯老家閨女蒯麗萍,他愣了一下說:“蒯老閨女我知道,可我大人家不少,又離婚,誰家姑娘愿意找我這樣的?”
冷局拍打著凌副局結實的肩膀:“你的條件局里外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爽快點,你同不同意處一處?”
“行,凌局做媒了,這個面子不給嗎?”
“逛個公園或是看個電影,你定個時間。”
“公園就算了,別把她嚇壞了,看電影吧。”冷鋒爽快地說。
雙方約定這個星期天上午在濱江立體電影院看個電影,凌局送走了冷鋒,又打電話叫來了蒯老。
“老伙計,我很想聽聽你剛才的分析。”
蒯老繼續分析,他認為冷鋒沒有明顯的疑點,似乎一切太完美了。但是他堅持認為世上沒有完美的犯罪,只要犯罪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再說說李麗芬。”
“凌局剛才只是你我之間的假設推理,至于李麗芬這丫頭我了解的不多,一是因為她進局里時間短,二是她人緣特好,對所有人都親切。但是,如果這是她處心積慮的結果,僅僅是她的偽裝,那么就另當別論了。不過,我始終覺得這個清澈見底的姑娘不像是幕后黑手,或是主犯。”
“蒯老,照你這么一分析,你豈不是說冷鋒嫌疑大了?”
“沒有證據,只是個人揣測,動機不明,而且幾起案子他沒有作案時間。”蒯老喝了口茶憨厚著說,說完起身要走。
“站一下,懷疑歸懷疑,冷鋒剛才松口了,如果你閨女沒意見,他周日上午八點在立體電影院門口等她。”
“知道了,正好醫生說她周六可以出院了。”
“芝麻掉針鼻里——巧透了。”
坐在病床上蒯麗萍覺得自己骨頭都快散架了,自從上班以來她還沒有生過什么病,這回倒好蒙面人給她一刀雖然未傷及性命,但是腰上的傷口不淺。有了父親悉心照顧下,傷口恢復得很快,她感覺自己現在就能回到工作崗位上去了。可是,他爸堅決反對。
所以她只能老老實實呆著,等待著周六出院。
“蒯醫生,電話!”
走廊里傳來小唐興奮的叫聲,她風風火火地朝住院處奔來,老遠就大呼小叫了。
電話?誰打我電話?肯定是我爸,那會有什么事呢?
蒯醫生穿好鞋子迎了上來,白衣天使小唐跑過來了,她那兩根小辮子一晃一晃的。
“誰打來的?”
“不是你爸?”
“哦,男的女的?”
“男的?”
蒯麗萍搜腸刮肚想想還有哪個男的會打電話給她,可是搜不出任何結果。這會是誰呢?好奇心驅使下,她稍稍加快了步子向辦公室走。
“喂。”好久沒來辦公室了,桌上有了一層灰了,可她顧不上這些,拿起電話接聽。
“麗萍,是我——”
這個聲音好熟悉,這個聲音好動聽,這個聲音好誘惑,蒯麗萍一下蒙了,竟然不知對方是誰:“你是——”
“我是凌衛東,你早把我忘了吧?”
“衛東,衛東哥。”麗萍兒時的記憶瞬間被喚醒,她喜極而泣反戈一擊,“是你把我忘了好不好?!”
“我剛剛聽說你住院,怎么了?”凌衛東關切道。
“沒什么,你怎么會想起給我打電話?你這團參謀日理萬機的?”一股強烈的醋味順著電話線薰到了衛東,那潛臺詞衛東自然是懂的。
“不是我不想你,噢,不,不是,不是我不想給你打電話。”電話那頭的衛東竟然有點語無倫次了,這讓蒯麗萍激動萬分。她爸給她介紹的哪都好,可她就是看不上,現在她終于知道了自己心里裝著的是衛東,那個和她青梅竹馬的衛東哥。
“我要轉業了。”
“為什么?”
“為了你!”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堅定。
蒯麗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直覺得胸口小鹿亂撞,話筒在手上不由自主地抖動著,什么?蒯麗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了我?衛東哥,你可知道我差點就結婚了!
“你的事我問過我爸了,所以我決定回濱江。”衛東的信息太直接了。
“什么時候回來,也就這兩天辦完手續就回。”
“好的,衛東哥,到來我去接你。”
“我掛了。”
“你掛吧。”
“你掛吧。”
“那我掛了。”
掛了電話,小唐看著傻了一樣的蒯醫生今時不同往日:“蒯姐,你臉怎么這么紅啊?”
“有嗎?”
“太紅了,不信你看看鏡子?”
小唐去輸液室了,麗萍到衛生間對著鏡子一看,臉上的潮紅到現在還沒有褪。天啦,我這是怎么了?
她深情地盯著鏡子,鏡子中的她皮膚白皙,身材嬌好美麗動人。一張青春綻放的瓜子臉上嵌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精致的五官錯落有致地分布著,遺傳了蒯氏基因,身高近一米七,近三十的她該鼓的鼓該翹的翹。
她是濱江醫院公認的一枝花,可是她一直冷冰冰的,所以大家背后叫她“冰花”。
她走在走廊里全然聽不到醫院里忙忙碌碌的聲音,還一直沉浸在剛剛的夢里。
“哎喲。”她掐了自己一把,鉆心的疼痛讓她叫起來。
“蒯姐,你怎么了?”
“沒事沒事。”她不好意思連忙擺手。
回到病房蒯麗萍透過窗戶向北眺望,她恨不得馬上看到她的衛東哥出現在面前,訴說她根植于心底的思念。
今天星期四了,快了還有三天就星期天了,蒯麗萍想著笑著,不由笑出聲來。
“心情不錯啊?”蒯老的聲音響起,“吃飯吃飯。”
“爸,你來啦。”
蒯老看著女兒,感覺今天女兒與往日不同,于是問:“有什么高興的事,能說給爸聽嗎?”
“不告訴你。”麗萍在蒯老面前撒起嬌來。
“跟我還保密,好吧,不問了,不過我有個事跟你說一下子。”
“什么好事?”
“真是好事,上次我和你說過的,凌局為你和冷鋒牽線的。”
“不去!”麗萍斬釘截鐵。
“這么堅決?”
“嗯。”
“為什么?”
“衛東回濱江了。”一朵紅云在麗萍臉上飄過。
“他不走了?”
“轉業了。”
“你怎么知道?”
“剛才他打電話給我了。”
蒯老從閨女抑制不住的興奮中,讀出了閨女不見冷鋒的原因。他深深地知道自從凌衛東去北京當兵,閨女臉上很少見到笑容。
蒯老作為過來人,他深知兩小無猜的感情彌足珍貴,閨女的小心思他心知肚明。
可是……
這一夜病房里的蒯麗萍輾轉反側,她怎能忘記青梅竹馬的往日時光,她怎能忘記兒時過家家時就喜歡和衛東哥一起玩,她怎能忘記衛東哥那年當兵臨走時分別的那個眼神,看著衛東哥遠去的背影,不爭氣的淚水就像決堤的黃河一樣奔流……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星期六到了。
“衛東哥,衛東哥你別走!”濱江醫院病床上的蒯麗萍從夢中驚醒,她多么希望衛東哥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啊。
電話你衛東哥那句“為了你”每每想起,蒯麗萍依然怦然心動。陽光灑在窗戶上,喜慶的喜鵲在樹上嘰嘰喳喳地叫著。
她興奮地推開窗,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一米陽光照在她S形曲線上,她儼然公主一樣,期待著夢中王子的到來。
此刻她就像一只快樂的小鳥,快速地收拾好一切后去洗漱了,急切地等待著蒯老來接她。
“張院長早。”
“蒯醫生,你大病初愈,院里讓你休息一星期。”張院長突然出現在麗萍面前,他慈祥的目光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謝謝院長。”
“你爸沒到呢?這個老蒯怎么能叫閨女等。”張院長向門口張望了一下,“我去查房了,好好休息!”
“嗯,院長再見。”
張院長和蒯老是戰友,他們從小就是朋友,自從東北淪陷家人遭遇不測后,兩個人參了軍……
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不久,他們兩個戰友轉業到地方,選擇了濱江開始了嶄新的生活。
張院長一家四口其樂融融,蒯老和麗萍父女相依為命。兩家人親如一家,張院長一兒一女,兒子成績優異,現從事火箭方面的研究,很少回家。
女兒張翠溪也學醫,現在是濱江醫院婦產科主任。本來關系就好的翠溪和麗萍這兩個閨蜜就更好了。
“麗萍,麗萍。”翠溪知道閨蜜今天出院,特地來送她。
“翠溪,我在這。”翠溪正納悶病房里閨蜜東西都收拾好了,人卻不見了。
兩個人拉著手在床邊坐下,翠溪說:“在家好好歇息,你的故事都能寫小說了,這個可恨的兇手對你還不錯,他不會看上你了吧?”
“你!”蒯麗萍生氣了,不過她想想那個黑衣人倒真的動了惻隱之心,要不然一刀下去,自己早已香消玉殞,他難道認識自己?
“請問,蒯麗萍住哪個病房?”突然走廊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蒯麗萍感覺這個聲音好熟悉啊,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走出病房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綠色軍裝的男子背著包向自己走來。他黝黑的皮膚,挺拔的身板,那魁梧的身形似曾相識。
他慢慢走近了,輪廓漸漸清晰起來,麗萍不知怎么了雙腳不聽使喚地邁開,奔向來人。
“衛東哥!”
“萍妹!”
兩個人此時此刻忘乎所以地擁抱在一起,麗萍喜悅、激動的淚水合二為一放縱奔流……
病房前張翠溪怔怔地站在那里,她沒想到兒時最喜歡的衛東哥如今近在咫尺卻咫尺天涯,作為閨蜜的她此刻選擇悄悄離開,她在心里祝福他們……
第24 重新來過
“衛東,你轉業回來了?”蒯老驚訝地看到眼前的侄兒變得成熟穩重,特別是閨女和他拉著手親昵的樣子讓他欣喜。不過由于好多年不見,只怕走在路上都不敢認了。
“嗯的。”
“你爸知道你回濱江了?”
“沒呢,我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那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我打電話給你爸,今天天叔叔家小聚。”蒯老興奮地說。
蒯麗萍聽了高興極了,她激動地拉著衛東的手:“衛東哥,走,我要看你圍棋水平有沒有進步。”
“你還沒丟了?”
“我們父女倆隔三差五有時間就殺一盤。”
“只怕我下不過你了,有特殊任務一直沒時間碰圍棋。”
“那有什么,你本來水平就比我高。”
蒯老跟著女兒來到她辦公室,他拿起電話打給凌局:“喂老伙計,中午和大嫂到我家來吃中飯,你最家的欽工肉圓今天管飽。”
“今天怎么這么高興啊,說,有什么喜事快快招來?”兩個人提說圍棋,他們說著小時候下圍棋的有趣故事,笑聲撒了一路。
蒯老笑著把電話交給衛東,凌衛東接過電話。
“怎么不說話啦?”
“爸。”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石破天驚的叫喊,凌局長一下子不知說什么是好。
凌衛東連忙說:“爸爸,我是衛東,兒子回來了。”
“兒子,你什么時候到濱江的?”
“剛到。”
凌局一下子全明白了,兒子一到濱江去找發小麗萍去了,這小子我要知道你回來,我又何必多此一舉給麗萍保什么媒?
這么多年你杳無音訊,雖然我知道你做的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可是這么多年我們幾乎連電話都極少,前些日子來過一個電話,怎么不告訴我最近回濱江呢?
心思縝密的凌局馬上意識到凌蒯兩家要成親家了,他開心地撥打電話給家里:“喂,中飯不弄了,你現在就去蒯老家幫忙操持。”
凌夫人正擇著菜:“你去就行了,我都準備了。”
“天大的事也放下,聽我的,你馬上去,把家里兩瓶濱江大曲帶著,他弄菜我拿酒。”
丈夫的口氣中凌夫人聽出了激動,前兩天她還去看過侄女,她算了一下日子:“哦,麗萍今兒個出院。”
她從家里拿出兩瓶麥乳精,當然不能忘記那兩瓶酒,這兩人酒量可不小。看著自己買好的兩樣菜,梅豆燒豆腐,白菜燒油渣,索性一起帶上。
凌夫人推上車子,風風火火奔向蒯老家,蒯老家在城東靠近長途車站。
讓凌夫人一直感到遺憾的是,自從兒子去北京當了兵聚少離多,最近幾年甚至連兒子面都見不上了,所以兩家由原來經常來往到現在來往稀少了。
凌夫人特別喜歡麗萍這孩子,她心地善良,冰雪聰明,這回她被黑衣人捅了一刀,聽到這個消息凌夫人驚呆了!
兒子今年二十八了,麗萍比兒子小一歲,兩個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所以她憧憬著兩個孩子喜結連理的那一天。不曾想兒子幾年神神秘秘的,麗萍人家條件那么好,好意思讓她等兒子嗎?
聽說她談了一頭都要談婚論嫁了,突然說散就散了,凌夫人得知這個消息心里不但沒有難過,反而感到慶幸,她覺得老天似乎垂憐衛東和麗萍這對兩小無猜的有情人。
“兒子,你要回到濱江多好啊!”路過長途汽車站,望著川流不息的人海,凌夫人騎著車自言自語地說。
蒯老背上東西說了句:“你陪衛東聊著,我去買菜。”
“好的,叔,你慢點。”
“放心。”
醫院離蒯老家不過十分鐘路程,而城東菜場就在蒯老家隔壁。他騎車向東,身下的坐騎還是幾年前買的那輛永久牌二八自行車。
他是一個愛車如命的人,騎幾年了自行車和新的一樣。
“師傅,來一斤半五花肉。”
“喲,蒯老你今天怎么這么大方?”小刀手程師傅笑著嫻熟地割著五花肉,“做肉圓?看來今天家里有貴客。”
“就你精明,割肥點。”
“你看,這個肉做肉圓不要太好?!”程師傅果然還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這樣天不早了,我做個好事幫你把肉切碎了。”
“夠意思,來,敬你一支煙。”說著他從中山裝左下口袋拿出一支香煙,“不看到你差點忘了。”
“謝謝,我有口福。”
買好了肉,他又買了幾個蔬菜,特別是衛東愛吃的。
當他回到家打開一個簡陋的院門,院子里的布局和凌局家有點類似,西邊那葡萄架上一串串此紫色的葡萄特別誘人,涼棚架下,石桌上那張圍棋盤清晰可見。
他架好車子,打開煤爐風門,在廚房丁丁咚咚忙碌起來。
“他叔。”院子外傳來清脆的鈴當聲。
凌夫人喊了幾聲蒯老才聽見,他知道嫂子來了,連忙出來迎接:“嫂子,你來啦。”
“來了,幫你忙忙。”
“哪敢讓嫂子累著,你歇著,我來我來。”
“跟我還客氣?”凌夫人說著反客為主,她把兩樣菜放在案板上。
“怎么,怕我招待不起,還帶菜來?”
“他打電話給我遲了,我都準備了,你也不是外人就順手都拿來了。”
衛東和麗萍來到城東小學門口,兩個人抱著門口那棵高大的柳樹,衛東感慨萬千百感交集。朗朗書聲在耳邊響起,兩個人一下子穿越到了小學時代……
“衛東我們小學五年在這里度過,我真的好懷念兒時這段快樂時光,你呢?”
“那還要說嘛?”
“當當當——”放學的鈴聲驟然響起,衛東抬起手腕一看24鉆鐘山手表,時針已經指向十一。
跟著放學的隊伍,兩個人向麗萍家走去。
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蒯麗萍激動萬分。這條路伴隨她整整五年,五年同窗,曾經同桌的他倆如今都已長大慢慢成熟起來。
“真是彈指一揮間啊。”
“衛東,你什么時候去報到?”
“我星期一,也就是19號去縣里報到。”
“那你這個團參謀會安排什么職務呢?”
“服從縣里分配,在哪都是為人民服務。”衛東淡淡地說。
“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嗯,再也不離開你了。”
11:30了,凌局長帶上門,推上自行車走出公安大院。
“凌局,不用我送了?”
“你回去吧。”
“是。”
當衛東再次看到蒯麗萍家時,往日時光如電影一樣慢鏡頭一禎禎回放,這里承載了兒時無盡的歡樂。
凌夫人從廚房出來到水池上洗菜,她抬頭一看一個穿著軍裝的男子和麗萍有說有笑地,手上的盆子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媽!”
第25章 蒯老家宴
“兒子,你可回來了!”凌衛東扔下行李撲了過去,母子倆抱頭痛哭,“讓媽媽看看!”
蒯老聽到聲音走出來一看,母子相擁的畫面讓他熱淚盈眶。蒯麗萍跑到蒯老跟前,緊緊地抱著他:“爸爸!”
人世間最動人的就是一個情字,愛情、親情、友情、同學情……
在眾多情之中,最刻骨銘心的當屬骨肉親情和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了。
蒯老撫摸女兒的秀發:“好好珍惜這失而復得的一切。”
“嗯。”麗萍眼里噙著激動的淚花,這個場景她在夢中出現過多次,如今變成了活生生的現實,她又怎能不激動呢?
“老伙計,我來了!”正在這時凌局一頭走進了院門,眼前的一切讓他眼眶一下子濕潤了。
“凌伯伯!”
“嘴真甜。”
母子倆在西北角涼亭下坐下來,體貼的麗萍拿來毛巾給阿姨言不由衷地說:“阿姨,別傷心了,現在衛東哥回來了,應該高興才是,對不對?”
人很多時候就是一個矛盾體,勸起別人一套一套的,可一旦事到臨頭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老伴,麗萍說得對。”
“爸爸。”
“你這小子先不打招呼,把你媽弄得梨花帶雨的。”
她悄悄地把手帕遞給了她衛東哥,衛東接過手帕擦去臉上的淚水:“媽,我轉業了,想給你們一個驚喜,誰知道讓您傷心了。對不起啊!”
“這孩子還驚喜,驚嚇好不好?”蒯老遞上一小籃剛摘下的葡萄,“長輩可禁不起這樣的折磨知道嗎?”
“嗯,下回不會了。”
坐在涼棚下凌衛東和蒯麗萍挨在一起,凌衛東品嘗著新鮮的葡萄,望了一眼麗萍對廚房里正在忙著蒯老說:“叔,葡萄和以前一樣甜!”
蒯麗萍一聽笑了,她笑得那么甜,笑得那么美,笑得那么真。好久沒見到女兒如此開心了,蒯老在屋里忙得更起勁了。
“老伙計,忙得怎樣了?”凌局走進香味飄逸的廚房,“喂喂喂,你這欽工肉圓手藝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這個還要感謝淮安博里的戰友傳授我廚藝,可惜打上海那次戰役他犧牲了。”蒯老一邊做汆湯肉圓一邊回憶道,“他父親得到了欽工肉圓真傳,這個肉要用鐵棍子捶,這樣肉圓做出來才更美味。”
凌夫人從麗萍細小的動作里已經看出這兩人有戲,知趣的她起身說,“兒子,你們坐會兒,我去廚房幫忙去。”
“衛東哥,我們下一盤。”麗萍興沖沖地跑到屋里搬來了圍棋。
“好,喲,棋盤升級了,不錯!我水平不行了,執黑。”
說著兩個人坐在對面進入黑白大戰,拈起一枚晶瑩透亮的黑子,凌衛東眼前恍惚了,和麗萍對弈相隔十多年了,一切如昨,可光陰易逝。
他把黑子打在右上角星位,白應在對角星位,衛東擺開中國流陣勢,麗萍應以二連星。麗萍知道中國流是衛東最喜歡的布局,這個勢地兼顧的布局由陳祖德九段六十年代迎戰日本棋手所獨創造,新奇的布局帶來了好運,陳九段第一次分先戰勝了日本高段棋手,給中國圍棋注入了一支強心劑。
最近中日圍棋擂臺賽勢頭正勁,中日圍棋擂臺賽是于1984年10月由中日棋界共同倡導并發起的。日本在世界圍棋領域中處于"龍頭老大"的地位。
首屆中日圍棋擂臺賽之前,日本《棋》周刊公布了一項民意測試,結果在三千多名投票者中,只有27個人認為中國隊會勝,而這27個人中24人是在日的中國留學生。
即使在中國,《圍棋天地》雜志公布的中國投票結果也只有20%的愛好者預測中國隊會勝。就整體實力而言中國圍棋與日本圍棋相比,差距還是十分明顯的。從以往的戰績來看,中國僅有聶衛平一人對日本一流棋手成績稍好,但對當時日本棋壇的"超一流棋手"卻鮮有勝績。
在歷年的交流賽中,日本棋壇也已經感覺到了危機。在此背景下中日雙方決定組織圍棋擂臺賽,這對于中國棋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比賽一開始牽動國人心,先鋒江鑄久九段一戰成名,她連續擊敗依田紀基、小林覺、淡路修三、片岡聰等,獲得五連勝的驚人戰績,震驚了東瀛島國……
蒯麗萍收回思緒的野馬,第三手托在右下角小目,這讓黑大吃一驚。此手意在破壞中國流兩翼擴張的布局,經過托退后雙方告一段落。
黑得先手,左上小飛掛角,白一間低夾,瞬間火藥味感染整個涼亭……
對局者深思熟慮,不知不覺兩個老戰友已經前來觀戰,觀棋不語真君子,他們為兩個年輕人擊節叫好。
棋至中盤,突然,黑棋拈起一子拍在了天元。但見左上角龐大起來,立體陣勢已經構成。前響應打入左邊的一枚黑子,后構筑縱深。
“好!雙方勢均力敵,封盤吃飯!”
蒯麗萍和凌衛東相視一笑,他們水池邊洗手去了,蒯老和凌局心中愜意極了。
“老伙計,此刻讓你選擇黑還是白?”
“我選白。”
“理由?”
“白實地充足,且發展潛力巨大。黑雖陣勢龐大,但是勢不等于地,有道是金角銀邊草肚皮。所以黑雖氣勢磅礴,然要想與白抗衡還必須把左上陣地守住才行。”
“言之有理!”
“兩個棋癡,快來吃飯。”凌夫人招呼著大家。
“今天我很開心。”午宴開始蒯老端起酒杯致辭,“一是為衛東轉業回到濱江洗塵,二是為閨女出院接風。今天可謂雙喜臨門,我提議大家干杯!”
“干杯!”
“衛東哥,嘗嘗我爸做的肉圓,小時候你愛吃了。”
“這個遺傳。”凌夫人喝著小香檳說,大家一聽都笑了。
凌局吃著蒲菜肉圓贊不絕口:“老伙計你這手藝見長,味道比以前更美了。”
“是嗎?這次我又加了香菇。”
“叔叔,你不做大廚可惜了。”
“瞎說,他做大廚那么多案子我找誰去?”
“哈哈哈!”
大家相互敬著酒,熱烈的氣氛感染著每個人。你來我往推杯換盞中加深了情誼,酒過中長凌衛東忽然站起來說:“蒯叔叔,我和麗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投意合,趁著大家都在,我向麗萍求婚!”
說著他拉開凳子,單膝跪地真誠地對著蒯麗萍:“嫁給我吧,麗萍,我凌衛東對著雙方長輩起誓,今生今世愛你,絕無二心!”
衛東突如其來的求婚,讓蒯麗萍猝不及防,她捂著嘴喜極而泣:“衛東哥,我愿意!”
三位長輩目瞪口呆,他們馬上反應過來熱烈鼓掌!
凌衛東從右手角口袋里掏出一枚金燦燦的戒指,他站起身為麗萍戴上,她的胸口上下起伏,淚水奪眶而出,兩個人激動地抱在一起!
凌局長拭去眼角的淚花,站起來說:“親家,干杯!”
“干杯!”蒯老平復了一下太過激動的心情。
屋外高高的柳樹上幾只喜鵲調皮地叫著,仿佛它們也在為兩家人高興。
今天,真是雙喜盈門啊!
凌局長坐下他為兒子高興,同時想好了如何向冷鋒解釋一切了……
第26章二人世界
“老伙計,兩個孩子情投意合,你看元旦把衛東和麗萍舉辦婚禮,你意下如何?“凌局長拍了拍蒯老的肩膀說。
“行!”蒯老激動地說,“你們兩個同意嗎?”
“我們聽長輩的。”衛東拉著麗萍的手說。
“好,就這樣定了!我提議,大家一起為兩個孩子喜結良緣干杯!”
“干杯!”
“衛東哥,我們還有一盤沒下完的棋呢!”
“麗萍,我看今天應該好好欣賞一下兩位高手的對決,你看好不好?”
“太好了!我去收拾一下。”
四個人移步涼棚,葡萄架下陽光斑駁的影子照在棋盤上,麗萍早已收拾停當。她像一只快樂的小燕子,一會兒泡好了幾杯茶。
“今天,我在家執黑先行。”
“好啊,東道主還欺負人?”凌局開玩笑地說。
蒯老沉吟片刻布下三連星氣勢逼人,白應以二連星。小飛掛角,一間低夾既定方略,白取實地,黑筑外勢。
白先手得右上角后,內側小飛再掛右下角,尖頂宣布局部戰斗開始,扳,再扳,連扳,黑棋氣勢如虹。
凌局忍而不發,冷靜活棋。棋諺云,高者在腹,中者在邊,低者在角。
縱觀全局格局已定,黑棋取勢,白棋占據角地,勢必要角鹿中原保持平衡。
凌局凝神俯瞰,忽然拈起一子“啪”打在天元。
“哈哈,原來如此。”蒯麗萍在衛東耳邊輕語。
“我和你的對局天元一子可比你爸這局更有氣勢,你說對不對?”
“嗯嗯。”
蒯老并不著急,而是點入左下角三三掏得一角,再于右上小飛掛角占據一隅,兩處行棋后保持實地均衡,如此雙手決勝點必然在中原了。
天元一子黑若退而對圍,則白輕松攻城掠地,如此恐難爭勝負。
故而,黑棋從后邊鎮一手。如此,一場生死悠關的戰役打響了……
兩位高手的作戰讓兩個年輕后輩目不暇接,黑凌厲的攻勢被白綿柔的太極一一化解。衛東這才發現他爸和蒯叔果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最后一個單官收定,棋局結束。
“閨女,數棋。”
凌局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那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
十九路棋盤,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中國規則數子法,誰超過180.5個則勝。但黑棋有先行優勢,需貼二又四分之三子方能勝出,即黑183.25子以上方為勝。
蒯麗萍專業的數子手法,空做成10或20,子密集處則將黑子排成10個、10個一堆。兩個對局者表面上都在喝茶,可以他們的視線一直都盯著棋盤。
“1、2、3……”麗萍做好棋開始數子,“18,還有4個。黑棋184子,勝四分之三子。”
“親家,我僥幸,承讓承讓了。”
“我判斷白勝的,怎么會這樣呢?”蒯老手托下巴說。
“親家好了好了,酒足飯飽,我們回去了,你也歇息吧,麗萍什么時候去阿姨家玩?”凌夫人收拾好殘局催促道。
“老伙計,我們回去了,下星期到我家。”
“好啊!”
一家三口出了院子,麗萍一直送到院子外。
“下午2:30我來接你,我們去公園玩。”衛東不時回頭揮手告別。
“行。”
蒯麗萍撫摸著金光閃閃的戒指,一股甜蜜與幸福涌上心來,她臉上**辣的。
蒯老送走了客人,他回到棋盤前收起了棋子,開始了他一貫的復盤……
蒯麗萍回到閨房,坐在簡易的梳妝臺前,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仔細把弄衛東哥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她憧憬著美好的明天……
凌局一覺醒來,撥打冷鋒的電話。不一會兒電話通了,那頭傳來冷副局聲音:“凌局你好,有事?”
“下午一上班到我辦公室一趟。”
“好啊。”
“今天中午太高興了,酒喝不少。”凌局問老伴,“兒子怎樣?”
“還睡著呢,孩子平時得多累,讓他多睡一會。”
“誰說我呢?”院子里傳來兒子的聲音。
夫妻倆對望了一眼,凌夫人走出房間看著兒子正洗漱,她心疼地說:“兒子這么早起來,好好歇息,下周一報到也不遲啊。”
“媽,我習慣了,下午我和麗萍說好了,去公園玩的。”
“哦,不過——”
“不過什么?”
“沒事沒事。”
凌衛東推出那輛鳳凰自行車打著鈴當向女朋友家狂奔,人逢喜事精神爽,中午喝的酒睡一覺早已沒什么了,不由讓人慨嘆年輕真好!
深秋的陽光依然熱情有加,街道上來來往往上班族正在趕時間。偶爾有自行車鈴聲傳來,必然引來眾人艷羨的目光,那時候的永久鳳凰自行車就像現在的寶馬和奧迪一樣引人注目。
一陣陣風吹來,長途車站路上金黃的樹葉落了一地,點綴著柏油馬路。
好久沒回來了,北京再美不如家鄉美,人人都有揮之不去的故鄉情結,凌衛東自然也不例外。
“叮當、叮當、叮當!”蒯麗萍正在梳妝打扮,門外突然傳來熟悉的鈴聲,她連忙帶上包,又理了一下劉海出了門。
“衛東哥,你來這么早?”
“這還早?”
“叔呢?”
“早上班了。”
麗萍一跳穩穩地坐在衛東車上,抱著他結實的腰出發了。順著城東大道向西,經過了實驗小學和電視臺,欣賞著一路的風景兩個人回憶著往事,快樂的笑聲撒了一路。
衛東遠遠地望見了通海樓,那巍巍高樓屹立在濱江縣城中間,他激動地說:“好久沒上通海樓了,真想啊。”
麗萍說:“衛東哥,111兇殺案你知道嗎?”
“沒聽說,怎么回事?”
蒯麗萍把11月1號子夜以來發生的事情一個不落地講給衛東聽,衛東聽得很認真,不時發問。
“想不到濱江居然還有賊人膽子這么大,我爸他們壓力可大了,這件案子可不小,殺人盜龍泉劍,件件都是死罪啊!”
過了通海樓到了西邊十字路口正好是綠燈,衛東索性繼續直行,車上麗萍驚呼:“衛東哥,拐彎啊!”
“我想看看大運河。”
“那還差不多。”
“坐好了,我蹬上大橋。”
“你行嗎?”
“把‘嗎’拿掉!”只見衛東開始加速,蒯麗萍嚇得抱住衛東,耳邊的風呼呼作響。明顯坡度越來越大,可衛東哥速度卻越來越快,看來這些年當兵衛東哥身體壯得像頭牛。
“看,京杭大運河到了!”
兩個人下了車,漫步在河堤上,秋風吹拂著年輕的面龐,青春的熱血化作晶瑩的汗珠不時掉落。蒯麗萍拿出手帕親自給衛東擦汗,衛東的呼吸加快,他突然沖動地擁抱麗萍,火熱的雙唇吻在了櫻桃小口上……
兩個人萬萬沒想到,就是他們沒有任何目的的游覽葫蘆公園,居然為破案提供了重要線索,為日后龍泉案最終偵破立下了汗馬功勞……
第27章 故地重游
凌衛東抬頭一看,寬闊的大運河里清澈的河水滾滾向前奔流,河對岸千家萬戶變得隱隱約約,縣城人習慣性地把他們稱為河西。
大運河從西向東彎彎曲曲,在濱江境內恰好轉了九十度,因此濱江縣城外的有不少人來到這里極易弄錯方向,特別是來自濱海市的人。
“啊,勞動人民是最了不起的,只有他們才是歷史的真正創造者。”凌衛東沿著運河堤向北走,城西低矮的房屋和首都北京相比真是千差萬別。
走在河堤上風越來越大,他突然發現那高聳入云的通天塔進入視線。
“麗萍上來。”衛東騎上車放慢速度,麗萍一跳上了坐墊,兩個人一路歡歌向葫蘆公園奔去。
順著河堤向右一拐,公園就在眼前了。
今天不是假日所以游客不多,再加之通天塔出了命案,嚇得很多游客不敢靠近了。不過,凌衛東不信這個邪。
他打了兩張票走進了葫蘆公園,公園面積近百畝。由于形狀特別像一個葫蘆而得名,這里亭臺樓閣應有盡有,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公園里。
走進大門,巍峨的通天塔矗立在眼前。遠遠望去湖面上幾條游船漂在水上,肅殺的秋季奪走了養眼的綠色,取而代之的凄冷的枯黃色。一陣緊似一陣的秋風吹皺了湖面,更增添了幾分蕭條的景象。
“麗萍記得嗎?每年春游我們城東小學一定要到這里,當時我們多想租一條小船,可是班主任就是不讓。”衛東興奮地回憶著。
“是啊,不過考考你,我們兩個人四年級來玩,做過的一件壞事,你還記得嗎?”蒯麗萍突然發問。
“四年級?”
“對啊,在那個畫舫周圍……”
“我想想,我想想啊——我們兩個一起做的壞事?”
“嗯,我看你早忘記了。”
“想起來了,樹上刻字的,走,我們去看看還在不在。”
蒯麗萍驚訝地看著衛東,跟著他跑了起來,不過高跟鞋子可不能跑,她連忙停下腳步。
衛東向后一看發覺自己不對了,于是站在長長的拱橋上等著麗萍。
衛東拉著麗萍的手,徜徉在九曲橋面上,這里湖光山色盡收眼底。畫舫到了,溫馨的記憶瞬間從腦海里調取,凌衛東調皮地說:“老師說自由活動了,我提議到那邊一棵水杉樹上刻字去,你當時也同意了。”
“哪棵你還記得?”
“我記得從東邊向西數第九棵,當時你說什么天長地久來著,對不對?”
蒯麗萍一下子臉紅了,她怎能不記得,打小就粘著衛東,在學校過家家她就愛和衛東哥扮一家子,從不和別人玩過家家。
兩個人拉著手開始數:“1、2、3……9!”
畫舫對面一排水杉筆直地指向云霄,當他們站在第九棵水杉時兩人驚呆了。
只見背面“凌衛東、蒯麗萍”六個大字,從上而下、從左到右歪歪斜斜地排列。當初小小的、幼稚的字如今已經慢慢長大,也許蒼天早就注定了,今生今世他倆就是那天造地設終成眷屬的一對。
蒯麗萍激動地抱著衛東,衛東從她劇烈起伏的胸口感受到了激動程度。
“在天愿作比翼鳥。”衛東脫口而出。
“在地愿做連理枝。”麗萍馬上呼應。
“麗萍,我們會恩愛一輩子。”
“衛東哥。”兩個人幸福地偎依在一起,遠處幾只游船追逐著,麗萍大聲說,“我要劃船。”
“租去!”
“租船。”
衛東交了押金,兩個人租了一條鵝形船。坐在情侶船里,兩個人都很高興,他們相互望著,麗萍那一汪碧波就像湖水一樣清澈。
湖中的魚兒嬉戲著, 一對情侶在萬頃碧波上奮力踩著,大白鵝向湖中心快速奔去,麗萍高興地尖叫起來……
https://magimg.hao0517.com/pic/20231227/1703645601991732_399.jpg (28)懷表疑云
凌衛東不愧是團參謀出身,他的直覺沒錯,事實也證明了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兩個人依然卿卿我我地離開了通天塔,離開了葫蘆公園,騎上自行車衛東背著麗萍直奔縣公安局。
“麗萍今天開心嗎?”
“既開心又——”
“又什么?”
“擔心。”蒯麗萍說的是心里話,誰愿意去蹚這渾水呢?而且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憂。
“別怕,有哥呢!”麗萍聽著衛東哥說道,她每次聽到心里都覺得心里暖暖的。小時候每當她遇到危險的時候,衛東總是這么說,想到這里她緊緊地抱住凌衛東虎背熊腰,十多年沒見他,他真的好結實。
衛東車子騎得好快,鈴聲不時響起,只見他左拐右彎后突然說:“到了!”
麗萍下車一看縣公安局就在眼前,衛東把車子架好,走到門口。
老李頭一看一個軍人模樣的人站到大門口,于是出來說:“請問小伙子你找誰?”
“李叔,你不認識我了?”
“你是——”
“我是衛東啊。”
“衛東,你不在北京嗎,怎么回家探親?”老李頭一看衛東身后還有一個漂亮的姑娘愣了一下,馬上很關心地問。
“不,轉業回濱江了,我爸在嗎?”
“正開會,你們快進來,多少年不見都長大了。”老李頭把兩個年輕人請進值班室,“衛東,聽說你都當團參謀了,了不起!”
“口袋什么東西要掉了。”他發現衛東褲子口袋邊有什么掛外邊了,細心地麗萍一聽連忙上前幫他放好。衛東看她當李叔面這樣不太好,他連忙又把懷表放好。
“你看女朋友多體貼啊。”
“那你說的。”衛東看到老李頭一瘸一拐的問,“叔,你這腿?”
“工傷工傷,來吃點水果,我去看看會議結沒結束。”說著他又一步一顫地走向里邊。
“小時候李叔對我可好了,他功夫了得,我的武術還是他教的,飛鏢可準了。正因為他給我打的底子,當兵時我少了許多麻煩。”
“現在他這樣子?”
“我聽我爸說他是刑警隊骨干,破了不少大案,真太可惜了。”
衛東看著李叔的背影搖了搖頭:“麗萍,吃水果。”
“衛東還有十分鐘,你們再等等。”老李頭回來了笑嘻嘻地說,“你們吃啊,別客氣。衛東,回濱江怎么安排的?”
“明天去武裝部報到。”
“你這個級別應該能分到不錯的單位。”老李頭喝了口茶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姑娘問,“衛東,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介紹一下?”
“蒯麗萍,縣醫院——”
“你是蒯老什么人?”
“他是我爸。”麗萍自豪地說,“叔,你身體底子好,所以醫院你不去自然認不識我。”
“也是的,你爸和我關系不要太好。”
“叔,差不多了,我去辦公室等他。”
“好啊!三樓最東頭那間。”
“謝謝叔,再見。”
老李頭揮了揮手說了句:“再見。”
他們拾級而上來到了三樓,樓道上、走廊上看到的公安人員個個著裝整齊,看不到講閑話聊天的。衛東感受到了軍隊里才有氛圍,此情此景不由讓他想起了他的那個團……
“就這間。”麗萍這只小燕子快步如飛,她來到了三樓最東邊。
凌局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喝口茶,突然聽到有人敲門:“請進!”
“爸。”
“叔。”蒯麗萍連忙關好門。
“你們倆怎么來了?”凌局感到很訝異。
“為了這。”凌衛東打開手帕包的懷表,放到了辦公桌上。
“懷表怎么回事?”
凌衛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他爸聽,凌局越聽身體越向前傾,他覺得兒子發現的這只懷表太重要了,精致的金色鏈子特別耀眼。
“這倒是一個老物件,現在人不用這個了。它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叔叔,你看一下反面。”
凌局用鑷子輕輕翻轉一下,他即刻發現了“LZX”三個刻字,還有一行小字1971.8比較暗了,可能是揣在懷里磨的。
當晚,繁華的西昌路熱鬧非凡。晚七點半后,各式攤位出來了,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于耳。各工廠和軍隊一樣裁員,下崗工人們走上地攤討生活。
濱江城繁華地段自然首推南門南昌路,其次方為西昌路,但是南昌路不給擺攤,所以道路寬闊的西昌路成為下崗職工練攤首選。
有賣蔬菜水果的,有換大米油面的,還有賣走私磁帶,甚至有賣黃色錄像帶的。什么小家電,日雜用品,總之小商品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西昌路人口密集,屬于城鄉集合部,這里人員復雜。但這也造就了這里的繁華,便宜的價格,熱情的服務態度,給人們更多的便宜與實惠。
無利不起早的商人們自然相中這塊風水寶地,而自由市場不遠處街道旁的門面霓虹閃爍,菜場,飯店,賓館,澡堂……應有盡有,路邊的整齊劃一的大排檔一到晚上客流如潮,攤主們忙得熱火朝天。
就在大排檔對面澡堂旁邊一家“精準鐘表店”格外引人注目,碩大的電子表燈箱變換著色彩吸引路人的眼球。
https://magimg.hao0517.com/pic/20240104/1704374175141810_908.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