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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4-19 22:55:33

第74章 承恩提議飛花令 金陵落腳閱繁華

       木船撥水而行,兩岸恣意流動的光彩華燈,在深藍夜幕上靜靜勾勒出一座座粉墻黛瓦、一幢幢瓊樓玉宇、一棵棵火樹銀花。交相輝映的萬紫千紅被輕輕揉碎,灑在河水里,忽而聚攏又忽而散開,一派流金礫石的魅力。
       眼前陣陣迷離,仿若在光影中穿越了時空。從春秋、兩漢、隋唐到宋元、明清,東關古渡的熙熙攘攘,普哈丁古墓的千年孤獨,鹽商富賈們高宅闊院里的榮耀,伴著水影,忽地如在目前了。
       “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 以水為線的畫卷漸次展開隨波瀲滟,耳畔淸曲咿呀笙簫和鳴。
       融幽靜、朦朧、詩意、文化于一體的揚州夜,像是被窖藏千年的瓊漿玉露,滴滴醇香。
       江南的秋色如此醉人,士子們驚艷于揚州的秋色,沉浸在無盡的遐想中……
       “我們繞揚州一下可否?”有人沉浸在揚州的夜色里不能自拔道。
       “不可,不可也,爾等目的地是金陵,才子們難道你們不想去京都金陵游覽一番,而在此流連嗎?當你置身帝都,屆時你就會發現揚州太小眾了。”同行的年紀稍大的書生深有感觸地說。
       “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一個年輕才俊一邊吟誦,一邊眺望著揚州城方向不無遺憾地說,“我真想去游覽一下名聞遐邇的瘦西湖啊!”
       “公子,等你狀元及第榮歸故里時,你喜歡去哪有的是機會不是?”船家一番話讓眾士子個個三緘其口,他們知道此行絕不是游山玩水的時候,八月初九的科舉考試才是此行的最后歸宿。
       “狀元及第談何容易?”坐在船頭分享著干糧的吳承恩感嘆道,“自古英雄多遺恨,幾家歡喜幾家愁!”
       “汝忠,我們一行所有人都不中,你也一定能中!”十洲篤定道。
       “十洲,豈敢豈敢?”承恩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周邊的漁火星星點點,在運河中閃爍。
       承恩突然想起那日山陽縣城邂逅半仙,當時他笑問:“半仙,如果我和他一齊參加科舉,那請你算一下,誰會高中?”
       半仙神秘莫測地豎起了一根食指,什么話也沒說走了……
       眾士子運河越過揚州直下鎮江了,運河水面越來越寬廣,大家的心胸也隨之開闊起來。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宋代詩人王安石的名作《泊船瓜洲》個個耳熟能詳。
       “哎,各位賢達,長路漫漫,我們玩個飛花令如何?”吳承恩突然心血來潮道。
       “好啊!”他的提議得到大家一致附議。
       飛花令起源于唐代,當時杜甫與一些文學朋友聚會,大家都希望能夠展示自己的才華。為了增加趣味性,杜甫提出了這樣一種詩歌創作方式,大家紛紛參與其中,從而形成了飛花令這個詞語。飛花令原本是古人行酒令時的一個文字游戲,源自古人的詩詞之趣,行飛花令時可選用詩詞曲中的句子,但選擇的句子一般不超過七個字。
       以“飛花令”為代表的飲酒行令,其實是中國人在飲酒時的一種特有的助興游戲。飛花令屬雅令,比較高雅,沒有詩詞基礎的人根本玩不轉它,所以這種酒令也就成了文人墨客們喜愛的文字游戲,就連名字也來源于詩詞之中。因唐代詩人韓翃的名詩《寒食》中有“春城無處不飛花”一句,故名“飛花令”。
       在吳承恩細說規則后,士子們以“云”“春”“月”“夜”玩起了飛花令。
       “云想衣裳花想容。”他率先,大家熱情來了。
       “春色滿園關不住,下一個月字。”
       李秀才張口就來:“海上升明月。”
       “哈哈,翔龍想嬌妻了。”沈坤開起了玩笑,“下一個夜字。”
       “夜半鐘聲到客船!”詩句一出士子們不由想起了美妙的姑蘇來……
       “到底是文墨之人,玩的就是不一樣!”船家感慨萬千。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淌,才華橫溢的士子們喜笑顏開地接龍著,頓時吟誦聲伴隨著運河水潺潺地流淌著……
       到了金陵碼頭已是子夜,大家背上考箱,帶上行李下了船吳承恩此行帶上了書童小虎,而沈坤帶的是小玲,他們拎著行李跟著少爺后邊,來到了盛極一時的帝都。
       眼前的金陵果然一般,李白那句“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朱元璋定鼎南京后,歷史名城南京,在漫長的歲月中曾經有過很多名稱,其中最響亮的名字莫過于"金陵"了。
       時至今日的金陵仍是南京最雅致的別稱,金陵是南京最雅致而古老的正式名稱,大半人認為因南京鐘山在春秋時稱金陵山而得名。
       公元前333年楚威王滅越后,在今清涼山上修筑了一座城邑。因為那時紫金山叫做金陵山,它的余脈小山都沒有名字,楚邑建在清涼山上,而清涼山當時是金陵山的一隅,所以把南京城命名為“金陵邑”……
       此時學子們無暇顧及金陵誘人的風光,他們快速地在貢院附近旅店安頓下來,畢竟還有個把月就要參加鄉試了。
       一路上他們切身感受到才子們余音繞梁的才情,小玲知道自己一個女孩子雖說不太方便,可是她受小姐重托照顧小少爺的,所以她欣然接受,心中期盼著少爺能高中。
       而小虎從小就跟著少爺承恩,但是少爺個性太強,很少要他和其他書童一樣形影不離。不過他打心眼里佩服吳少爺,其中重要原因就是他經常替窮苦百姓打抱不平。
       對聯戲糧商,畫鵝除六癩,這些奇聞軼事讓小虎打心眼里仰視少主人。
       不過,金陵不同于河下古鎮,自然山陽縣城也是無法比擬的了,所以士子們還是被金陵美不勝收的江南景致俘虜了,內心中盤算著什么時候漫步秦淮河畔,感受一下六朝古都獨特的魅力。
       “才子們來楓驛客棧,上一回狀元就住這里的,二樓最東邊一間。”
       “我們就住這家楓驛客棧吧。”吳承恩一合折扇對沈坤說“十洲你意下如何?”
       “嗯,進去吧。”
       “給我們來兩間。”
       “得嘞。”
       交了房錢,他們一行四人徑直來到二樓,當然狀元房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金陵的客棧家家此刻幾乎爆滿,科舉時節不熱鬧都難。
       沈坤和吳承恩跟著店小二來到了二樓最西邊兩間,店小二打開門:“公子,你們這間。”
       小玲一聽立即放下行李:“累死我了,少爺快坐下歇息,我來收拾一下。”
       “再會。”吳承恩一拱手去里邊一間。
       淮安來的士子們先后安頓好自己,一路舟車勞頓,很快洗洗睡了。
       “少爺,你睡吧。”小玲端走洗腳水。
       “嗯。”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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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4-22 11:55:05

第77回 長夜漫漫待科舉 求菩薩顯靈保佑

       也恰巧在這時,綿綿秋雨來襲,多情江南變得詩意蒙蒙。來自河下古鎮的三位才子,他們舉杯在秦淮河畔,透過如簾的秋雨,聽綿綿絲竹青樓之梵音,賞細雨江南之美景,品一彎拱橋上雨傘之神韻,觀婀娜旗袍之曲線,三位詩興大發,大有李白之豪放,斗酒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說的是南京,“漿聲燈影連十里,歌女花船戲濁波”說的是秦淮河;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其實這些話里面都提到了、我們今天難以看到的、曾經是秦淮河蜚聲中外的一道風景——秦淮青樓甲天下!
       這是一道南京乃至全中國最有意思的風景,秦淮河的北岸是歷史悠久中國最大的科舉考場“江南貢院”,無數的讀書人在此搏殺富貴功名;而只隔了一道淺淺的秦淮河的南岸,就是曾誕生了“秦淮八艷”的秦淮青樓。
       一邊是考場,一邊是歡場,腰纏萬貫的富公子,如果胸無點墨,也會成為青樓小姐嘲弄的對象;學富五車的窮書生,則可以憑他高雅的談吐贏得佳人芳心;而這,恰恰才是讓古代士子流連忘返的秦淮風情。
       媚香樓是三進兩院式河廳河房建筑,具有典型的秦淮河民居風格,小小的院落里,四處都透著淡淡的雅致。
       媚香樓地方不大,陳設講究,無論是香君臥室、書房還是琴房,都別有一番古典韻味。其中不要漏了這里保留的原來秦淮青樓的一個特色——暗道。
       媚香樓下是一個暗道,這個暗道的門就是開在秦淮河旁,可以看作是一個小碼頭,因為古時候“大人物”來這種地方要低調,所以他們往往夜色中乘了船經由秦淮河劃到這里來進去,因此才有“夜泊秦淮近酒家”一說。
       他們知道圍繞著江南貢院的大街小巷里,一座座旅舍多如牛毛。只是有的條件優越,有的條件簡陋。條件一般的就邊門簾上的幌子都不鮮艷,但是無論是條件好壞書生們走進去依然感覺到溫馨自在,每到科舉時節大大小小的旅舍都會刷出一面白墻,墻邊擺放著筆墨紙硯,以備某天某時某刻某們書生詩興大發,他們就可以在這白墻上潑墨揮毫。
       自然,如果留詩詩者狀元及第,那么他的詩作將會被店家視為奇珍異寶,成為此店招攬生意的敲門磚。
       當然,其他詩作倘若客人欣賞,主人愿意,這些詩作也可以長期保存,不過仍然很快會被鏟掉重新刷白。
       吳承恩和沈坤、李秀才喝得差不多了,這就帶著酒灑下了樓。此時此刻的汝忠更想念自己妻兒,但是他始終恪守著做人的底線。所謂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酒,可以喝,但是花酒不行。
       曲,可以聽,但是狎妓不行。
       “小九,我有了你,夫復何求?”吳承恩終其一生踐行諾言,一是他對九兒即葉雨蓮的忠誠,二則飽讀詩書的他更懂得人性。
       粉墻黛瓦的江南,沈坤和承恩并沒有迷失,相反他們把時間交給了圣賢,偶爾心血來潮時兩人相約出去游歷一番。

  三人徒步穿行在秦淮河畔,不一會兒回到了旅店,各自回房間歇下了。
       第二天開始,來趕考的書生們重復三更燈火五更雞的規律讀書,他們有的挑燈夜戰,有的三五人聚在一起高談闊論,討論著科舉話題。
       每當夜幕降臨秦淮河邊掌燈后,許多考生不由自主來到那些出名的青樓門口轉悠,臭味相投的在一起聊聊秦淮八艷的坊間傳說。一是欣賞秦淮夜色,二是感受京都的佳人比自家門口掛牌的姑娘們強在哪里?
       功不成名不就的書生們中間,極少有那越雷池之人大膽氣十足地跨進燈紅酒綠之地一浸芳澤,那些布衣書生們只不過借此過過眼癮,酸楚的文人騷客們開開玩笑,尋求心理上那點平衡。
       沈坤和吳承恩頭兩天倒把秦淮河周圍逛了個夠,他們發現夫子廟趕廟會,那些跑馬賣解即騎馬表演各種技藝,以此賺錢謀生,附近書坊特別多,所售書籍自然與科場相關。
       什么《朱子集注》 《科舉必備》《墨程文選》應有盡有,更甚者公然出售各種考場可以夾帶的各種各樣的小抄,真是為了科舉機關算盡。
       另外周邊最多的當然也是生意最興隆的要數書場茶社,其間說唱曲目花樣翻新,自然少不了傳統的彈詞,茶客們邊喝茶邊神聊,邊聽著說書的來段《水滸傳》,特別是武松打虎每每到了緊要處,說書人那三寸不爛之舌,常常讓茶客們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
       沈坤聽著覺得特別帶勁,武二郎那光彩照人的形象呼之欲出。不過十洲發現汝忠在這特喜歡看那神話故事,如《大唐三藏取經詩話》,這與他在河下看過的《西游記平話》,唐僧取經的故事他愛不釋手。
       但是吳承恩發現《大唐三藏取經詩話》寫得一點也精彩,讓他不由想起小時候他爹吳銳經常帶走街串巷聽到了那些神話故事遠比這精彩十分……
       誰也不曾想到這次鄉試,居然日后為吳承恩寫出震驚世界的神話小說《西游記》埋下了伏筆。而他為之而來的秋試,他卻萬萬沒想到遭遇了人生第一次落榜。
       燈苗在秋風中搖曳不定,懂事的沈坤不敢把時間多花在游山玩水,他每每挑燈夜戰,腦海里還常常想起父親的病。望著火紅的燈苗,他的心穿過燈光回到了河下古鎮,回到了沈府。
       爹,你快快好起來吧!兒子在金陵不能盡孝道,你可千萬要珍重身體!
       娘,你多勸勸爹,叫他不要操那么多心,沒有什么比身體更重要。
       爺爺,爹最聽你的話了,孫兒希望我鄉試回家時,爹的身體恢復如初。

       此刻吳承恩也在燈下讀書,小虎在一邊伺候著。汝忠頭腦里孫猴子的形象揮之不去,他多想自己變成一只隨心所欲的猴子,上天入地縱橫馳騁……
       “十洲他們明天就要鄉試了,今天我去一下聞思寺求求菩薩保佑他,多多保佑他爹的身體。”初八這天吃過早飯,沈少奶奶對男人說。
       “嗯,去吧,別擔心我,我沒事。”沈煒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
       少奶奶虔誠地整理了一下,他走出了沈府向湖嘴大道走,一路上熱鬧的街道兩旁做小生意的人特別多,濃濃的煙火氣充斥著她的視線。
       小玲,少爺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少奶奶邊走邊想,街道上飄蕩著誘人的香味,有油條,燒餅,馓子,包子,甚至是老爺喜歡的陽春面的香味也彌漫在空氣中。
       聞思寺的香火起來越旺了,少奶奶不由加快了腳步。
       走上運河大堤秋風瑟瑟,沈少奶奶禁不住沿著運河向南眺望,來來往往的船只讓她望眼欲穿,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回過身來向北走,不遠處的聞思寺香煙裊繞。走下臺階來到了寺中,一陣陣木魚聲傳入耳朵,她焚香跪在拜墊上禱告道:“求菩薩保佑我家男人身體,保佑我兒沈坤一試即中。倘若菩薩顯靈,我一定為菩薩粉金身。”
       “女施主,阿彌陀佛,心誠則靈!”
       轉眼間初九到了,這天陽光明媚秋高氣爽。志在必得的書生們早早來到貢院前排隊入場,搜查的士兵們肆無忌憚,他們動輒大聲呵斥,可是書生們只能忍氣吞聲無可奈何地按照要求脫衣檢查,不僅外套脫下,只剩下內衣,就連發髻也要拆開檢查。
       考官們那嚴格的樣子,讓這祥和的秦淮河岸空氣驟然緊張起來。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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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4-24 21:55:23

第79回 緊張鄉試終結束 名落孫山回家鄉

       上回說到嘉靖三年(1524)三年一度聲勢浩大的秋闈,在江南貢院如期舉行。沈坤答完了所有考題,但他心中實在沒有底,畢竟第一次參加科舉,對于他這樣的士子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銅鑼聲驚天動地,考生們背上考箱依次走出考場,沈坤離大門口比較遠,吳承恩早已捷足先登,他走出貢院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汝忠,等十洲呢?”剛剛走出考場的翔龍拍了一下承恩的肩膀。
       “翔龍,你看見他沒?”
       “沒看見,他應該還有一會兒,位置太靠里邊了呀。”
       “我們一起等他吧。”他倆隨著人潮向外走,在秦淮河邊坐了下來。
       “汝忠你感覺如何?”
       “誰知道呢?我最反對八股文了,太過呆板。”吳承恩真誠地說,“你呢?”
       “我都想家了。”李秀才望著河邊散步的一家人發呆。
       “傻里巴幾的,我問你考得怎樣?就你有妻子。”
       “我也不知道呢,不過,我們淮安府來的就數你,誰不知道你文章第一?”翔龍癡情地望著北方,一行大雁在空中排成人字形,它們扇動著翅膀奔向家鄉。
       “翔龍,夫人還沒懷上?”
       “沒呢,哪像你春風得意。”
       “哎,建議你們到河下中醫館好好瞧瞧,結婚比我早許久,我兒子都兩歲了。”
       “有機會我和婉婷一定去。”翔龍突然手一指大聲叫道:“十洲,在這呢。”
       在貢院門口不時張望的小玲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連忙上前奪過少爺肩膀上的考箱:“少爺,我來背。”
       小玲雖是個女孩子,但她也很羨慕少爺他們這些書生,心中夢想著哪天自己能和男孩子一樣,也能走進這貢院參加鄉試就好了。
       沈坤聽到了叫聲,他循聲望去河邊汝忠和翔龍正朝他招手呢。這兩個如此之快,十洲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秦淮河邊走去。
       “怎么樣,我們去閑逛逛?”
       “好啊 ,反正還要等放榜才能回去。”翔龍高興地說。
       小虎不好意思地上前說:“少爺,我一下睡過了,誤了時間。”
       “沒事沒事。”汝忠笑著說。
       他們一行五人沿著秦淮河有說有笑向前走著,秦淮河流水潺潺,河里的烏蓬船吱呀吱呀地穿梭,兩岸書生模樣的人遍地都是。
       剛剛考完的書生們太需要釋放一下自我了,他們之中年紀輕的十七八歲,年老的甚至年過半百。十年寒窗苦,多少年枕戈待旦,多少年聞雞起舞,這才換來了三年一遇的鄉試機會。
       所謂萬官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可是苦苦讀書十幾載最終還不是學而優則仕?
       明朝的讀書人哪個不想著狀元及第五子登科?沈坤和天下讀書人都一樣,只不過他們根本不知道大明的皇帝不思社稷,只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笑乎,可悲乎?

       今日秋高氣爽的金陵更加嬌艷,沒有思想負擔的書生們神游于秦淮河畔,有的徜徉于夫子廟,最后飽覽金陵秀麗風光。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此刻不分主人仆人,五個人在秦淮河畔酒樓里品嘗著南京特產桂花鴨,品嘗著美酒佳釀,聞聽對岸絲竹之韻,吳承恩不由詩興大發:“村旗夸酒蓮花白,津鼓開帆楊柳青。壯歲驚心頻客路,故鄉回首幾長亭。春深水漲嘉魚味,海近風多健鶴翎。誰向高樓橫玉笛,落梅愁絕醉中聽。”
       “好詩,好詩!”
       小玲和小虎也在一旁拍手叫好,沈坤見夜色漸濃,兩個書童在此實在不妥,于是他對大家說:“今天我們也累了,現在很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你們說呢?”
       聰明的吳承恩顯然聽出了十洲的弦外之音,他馬上站起來附議:“走,酒也喝了,歌也聽了,景也看了,回去。”
       “這樣,大家都累了,我來租條船。”沈坤總是如此善解人意,他向河邊招手,“船家,我們租船。”
       “客官,來了!”
       船家劃著雙槳來到了十洲身邊:“送我們回旅店。”
       沈坤付了銀子,一行人上了船,聆聽著悅耳動聽鏗鏘有力的琵琶曲,他們向河岸望去,那青樓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為他們照亮前進的方向……
       “到了,終于到了!”沈坤一個箭步跳上了岸。
       “少爺,你太帥了!”小玲脫口而出。
       “你小子,臨了還想在秦淮河洗一把澡?”翔龍笑著逗沈少爺。
       “小意思,你們快點吧。”
      回到了旅店,累了一天的他們,很快洗洗進入了美妙的夢鄉……
       第二天睡到了自然醒,開始了漫長的等待。沈坤和來到金陵的書生們一樣,八月初九鄉試,半個月后發榜,這十五天一樣的折磨人。如果這期間回家,那么既浪費錢財,也耽誤時間,故而絕大多數考生都選擇在金陵等待。
       整日泡在書中的書生們此時不再讀書,他們喝茶聽書,在酒樓茶肆中度日,甚至家底殷實的耐不住寂寞,悄悄地走進秦淮河畔的紅燈區,在那佳人的羅帳里銷魂一番……
       沈坤自然不會如此,就連有了家室的汝忠和翔龍也不去喝花酒,特別是吳承恩他對妻子葉雨蓮的感情篤厚。吳承恩忠于自己的愛情,厭惡士大夫的尋花問柳。
       有一次他在青樓酒肆應酬時,面對歌姬的挑逗,他說:“青鸞自有云霄伴,莫向場間顧木雞。”
       “溫柔鄉可醉,須念大刀頭。”這是汝忠告誡那些棄家浪蕩挾妓忘歸者的。
       十洲更記得他抨擊喜新厭舊者而寫的“千里辭家裘馬客,長安多少魯秋胡。”這一日吳承恩當著大家的面,吟誦他那首送給妻子的詞。
臨江仙.七夕
是他離別苦,相見亦悲啼。
此時有無君莫問,古今多少分離。
與君開抱且稱銜杯。
其間懷恨處,唯我最能知。
       “明天發榜了,十洲不知如何?”北方河下古鎮沈府內,病床上的沈煒還是念念不忘兒子鄉試。
       “他爹別擔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看老天照不照應了。”少奶奶安慰著他,“來,該喝藥了。”
       “他娘,整天喝藥,我都成了藥罐子了,可我這身子還是一天不如一天啦!”面黃肌瘦的沈煒端過碗,腦門一皺一口氣喝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秋風送爽,丹桂飄香,今日鄉試發榜了。考生們都在江南貢院門口等待著,這里人山人海,書生們站在守衛森嚴的張貼處靜靜地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大門突然開了,發榜了!
       沈坤他們三人隨著人流向前走,士兵們全副武裝維持秩序,桂榜前人頭攢動,突然有人騷亂了!
       “我中了,我中了!”一個書生興奮地跑了起來,后邊人更著急看榜,越來越擁擠……
       每次鄉試只有三百個名額,沈坤好不容易擠到跟前一看,榜上沒有他的名字。
       “汝忠,找到你名字沒?”
       “沒有。”吳承恩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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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4-25 15:02:18

第80回 逆流而上品艱辛 三載苦讀寄鄉試

       兩位好友一同落榜,他們收拾行李回河下。耳邊的鞭炮聲不絕于耳,那時有幸高中者的欣喜若狂。自古科舉從來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沈坤抬望眼一臉茫然,盡管他心中知道人生不得意者十之八九,可是眼前仍然悲從中來,任憑小玲的催促他才出了客棧大門。
       倒是李秀才中了舉人,暫且留下。
       “再見,我的信務請帶到。”碼頭上李秀才高聲叫著,翔龍和兩位摯友告別。
       “放心吧。”
       此時的沈坤真的體會到《琵琶行》中那幾句的深意:“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沈坤揮手和翔龍說再見,人生不得意者十者八九,他和承恩只想盡快離開金陵這個傷心地。
       希望的肥皂波就這樣破滅了,十洲和汝忠坐在船上一言不發,此時無聲勝有聲,他們把目光投向艙外。失意的考生們收拾行囊紛紛離開金陵,執著的眼神里分明說著三年后再見。
       秦淮河依舊,貢院依舊,金陵之大卻容不下沈坤和承恩。
       “爹娘,十洲讓你們失望了。”聽著船漿在水中劃過的嘩嘩水聲,沈坤沉默不語,他在心中說。
       他多么希望遠在北方河下的父母也能收到中舉的捷報,他多么希望這份捷報如靈丹妙藥一般治好爹爹的頑疾啊!
       爹你的身體好些了嗎?兒為了。鄉試沒能盡到孝,這下回到家我一定終日守候在您的床前。傾盡家財為爹爹治病,直到您恢復如初。
       不多久大船駛出了秦淮河進入了彎彎曲的運河, 逆流而上談何易?低頭竭盡全力拉纖的纖夫們揮汗如雨,他們響亮的號子回蕩在運河兩岸, 大船在嘩嘩流水中緩緩向前行進。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沈坤站在船頭很有感觸地對汝忠說。
       “汝忠,你會被打敗嗎?”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汝忠深情地追憶道,“當年宋詞一代宗師柳三變一生懷才不遇,可他照樣成就了驚天動地的偉業,他的柳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十洲點頭贊同,“嗯,柳三變是你我榜樣,古人尚且能做到,吾輩理當如此。”
       兩位摯友相互打氣,他們知道科舉的道路從來就不是一帆風順的,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冰凍三尺豈一日之寒?
       當日子夜沈坤和吳承恩隨船來到了山陽縣城城西碼頭,想起了翔龍捎帶的家書,他們決定下船親自遞給李夫人,要知道一個多月不見,兩地相思苦,汝忠感同身受。
       “船家,我們在城西碼頭下船。”沈坤對船家說。
       “兩位公子,此時夜深了,你們在此下船,哪里還有轎子回河下?”船家擔心道。
       “多謝船家,朋友相托不敢怠慢。”
       “停船了!”船家一嗓子喊過,纖夫們停下休息片刻。
       眼前的城西一片漆黑,借一盞燈籠,一行五人踩著跳板晃晃悠悠地上了岸。
       深夜的風漸漸大了起來,五個人加快速度向東狂奔。街道兩旁的大街小巷寂靜無聲,偶爾小巷子里傳來一兩聲犬吠。
       隱隱約約中縣城中心到了,淮安漕運總督府門前的白獅雄風猶在,對面的譙樓矗立在半空中。
       山陽縣衙坐落在夜色里,似乎迎接著河下鎮兩位才子回到家鄉,盡管這兩位是考場失意者。
       沿著中心大道向東門行進,不多一會兒他們來到了翔龍溫暖的家。
       沈坤上前敲門,沒人答應,他又敲了一下:“李小姐。”
       院子里燈亮了,一個聲音響起:“這么晚,誰呀?”
       “奶奶,我們是秀才同學,剛從金陵回來。”吳承恩大聲回應,他知道老人家耳背。
       “誰呀?”主屋里門吱呀一聲開了,丫鬟先走了出來,李小姐也出來了。
       “李小姐,翔龍中了舉,他讓我們捎封家書給你。”
       “小姐,公子中舉了,太好了!”丫鬟跳了起來。
       丫鬟前來開了院門,李小姐連忙說:“幾位舟車勞頓,進來喝杯茶,也讓小女子聊表感謝。”
       “那叨擾了。”吳承恩一聽不好拒絕只好回應道。
       “奶奶,翔龍中了舉,您安心睡吧。”
       奶奶聽了樂呵呵地進了房間,一行人來到了堂屋。

       還是那年李秀才與小姐大婚,沈坤和承恩來過這里,今日再次登門仔細端詳,霍縣令對干女兒真不錯。
       愛好丹青的承恩細細品味這進院子雖然不是那么豪華,但是倒也不失雕梁畫棟,正面墻上一幅山水畫大氣磅礴,那展翅高飛的大雁栩栩如生。
       值得一提的是那副對聯,上聯:云山起翰墨;下聯:星斗煥文章。中軸畫兩旁對稱地掛著梅蘭竹菊四君子圖,凸顯主人超凡脫俗的格調。
       長長的條幾古色古香,緊挨著的八仙桌果然不是尋常之物,那是梨木的。
       李小姐:“兩位才子請坐。”
       小虎從少爺手里接過書信遞給李小姐,沈坤坐下品嘗起熱氣騰騰的綠茶來。
       李小姐并沒有拆開書信,她從兩位才子出現開始就明白,今晚不提科舉,只是讓他們感到她的一番謝意即可。
       稍坐片刻,吳承恩知道此刻不宜久留,于是起身告辭。
       “兩位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燕雀焉知鴻鵠志,三載蓄力江南行。”李小姐臨別贈言。
       “受教了,謝謝李小姐一番美意。長風破浪應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承恩感佩小姐才情拱手與沈坤告別。
       “等一下,我叫一頂轎子。”李小姐突然說。
       “小姐,這么晚哪來轎子?”
       “兩位公子有所不知,我家鄰居就有。”李小姐連忙差遣丫鬟,“小玲,你去叫一下。”
       “她也叫小玲?”沈坤身旁的小玲不淡定了,“竟然與我同名。”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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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4-26 06:36:16

第81回 坐轎穿巷回河下 一聲嘆息淚嘩嘩

       上回書話說沈坤和吳承恩從江南逆流而上,失落地回到山陽縣,為了李秀才一封家書,他們不顧旅途疲憊,特意下了船來到了秀才的安樂窩。

       李夫人執意到隔壁驚動鄰居租了轎子,很快四個轎夫來到了門前。沈坤和承恩覺得李夫人真是體貼,秀才遇到如此體己之人,是他一生的幸運。

       “李夫人回吧。”沈坤坐在轎子里揮了揮手,轎子穿行在小巷中,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小玲聽說公子榜上有名她真替小姐高興:“小姐,少爺才高八斗,山陽城才子吳承恩都不是他——”

       “快別這么說。”少奶奶當即打斷小玲,“論才華少爺不及剛剛兩位公子一半,他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小姐,我知道錯了。”

       再說轎子鉆著胡同到了府市口,這里雖是武官下馬文官下轎,但此刻轎夫們顧不上這些了。四抬大轎吱呀吱呀地響著,四個身強體壯的轎夫抬沈坤和吳承恩兩個,那真是小萊一碟了。

       沿著北門大街直向北,深夜的秋涼特別明顯,小龍小玲在后跟著倒不覺得冷,但轎中的沈坤倒覺得寒風刺骨了。

       “冷不冷,汝忠?”

       “十洲,你別說這么一提還真有點冷。”

       ”太冷了!”

      ”二位公子別怕,一會兒就到竹巷街了。”一個轎夫氣喘吁吁地說。

       “嗯呢。”

       北門大街上此時八棍也打不著一個人,只聽見西北風呼呼地刮著。突然轎子左拐進入了竹巷街,沈坤知道家就在眼前了。

       石板路高低不平,那熟悉的氣味喚醒了闊別家鄉的兩個才子。親不親家鄉人,甜不甜家鄉水,樹高千尺離不開根。

  “停轎停轎,我到了。”沈坤一掀轎門大聲說。      

      “好嘞,落轎!”轎夫連忙停下腳步。      

      “汝忠,我到家了。”十洲下了轎,小玲背著考箱跟著他后邊。

      “好的,再會。”

       就在沈坤和吳承恩遞來家書,李夫人送走他們后,她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回到了房間里打開書信。

       翔龍那熟悉的剛勁有力的魏碑字出現在她的眼前,小玲準備好了茶水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婷兒:

       見字如面,你可安好?奶奶她老人家可好?

       想必夫人已知曉,蒼天垂憐佑我李家,讓我一試中舉,如此還得在金陵待一些日子。

       一別月余,甚是想念,想你我結發以來聚多離少,幫初到金陵白天讀書尚未感覺,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讀著讀著書中就出現了婷兒的身影,唯寄明月捎回我對婷兒綿綿的思念,你收到了嗎?

       但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婷兒,翔龍在你的鼓勵之下,如今小有所成,我知道前路漫漫,然未來可期。

       想必你我將來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婷兒我們尚須齊心協力,待我從江南回家時,我們一起到河下老中醫那里瞧瞧,汝忠說那個老中醫特別擅長不孕不育,你就放寬心吧,我們兒女多著呢。

       蒼天在上,翔龍此生與你相遇相知相守,再無遺憾。

       婷兒,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我雖身在南京,心卻早已飛到你身邊,愿明月捎去我的相思,陪伴你入夢……

       讀罷心上人的來信,婉婷久久不能平靜,她不由回想起兩人初見的場景。緣分這個東西真是奇怪,那一天恰好陪義父去府學逗留,不曾想自己和翔龍的姻緣居然來了,真的是有緣千里一線牽,無緣對面不相識啊!

       李小姐坐到桌前,聰明伶俐的小玲馬上起身磨墨,她知道主人的心思。自己跟著主人雖時間不長,但是主人善良的本性溢于言表,每每猜測主仆二人總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翔龍:

       鴻雁傳書,相公拳拳之心天地可鑒!你我天公作美喜結連理,實乃小女子前世修來的。

       你我二人將心比心,結為秦晉后琴瑟合一夫唱婦隨,上孝順義父母與奶奶。奶奶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讓我享受著無與倫比的真情,我仿佛看到了母親在我身邊一樣。

       相公,此次鄉試你有幸高中,此乃相公平日里孜孜以求的回報。而今夫君一人留守金陵,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君還?

       道不盡綿綿相思,訴不完情真意切。唯愿相公心無旁騖專注圣賢,盡人事應天命,如此婉兒安心了……

       再說沈坤回到沈府,家丁稟報小少爺回府時,躺在床上的沈煒時便知道兒子此行不利。

       “娘,十洲回來了。”沈坤到爹娘門前輕聲叫道。

       “我兒舟車勞頓,早些歇息吧。”沈夫人知道此刻驚動大家,對相公的病體沒半點好處。

       “孩兒知道了。”

       轎子來到了打銅巷口,吳承恩連忙叫道:“落轎。”

       他下了轎子,熟悉的巷子出現在他的眼前,此刻他覺得特別地親切,邁步向里邊走去。

       “爹,娘,汝忠回來了!”

       “他爹有人敲門,聽見沒?”一旁夫人推了推吳銳。

       “還真是!”對科舉太過了解的吳銳不由一聲嘆息,“汝忠名落孫山啊!”內心的失望盡在這聲長長的嘆息中了,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整日里瘋瘋癲癲的吳銳多么希望汝忠一試即中,光耀門庭啊!

       “少爺回來了!”家丁連忙開了門。

       “汝忠你回來啦?”母親于氏掌燈前來。

       兒行千里母擔憂,一個多月未見,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兒子。她不管什么王權寶貴,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回來了,娘親可好?”

       “好,都好!”
       吳銳并未起身,只是讓夫人代勞迎接一下。于氏拉著兒子噓寒問暖:“我兒,這么晚回來,餓不餓?”
       “娘親如此一問,還真餓了。”吳承恩拉著母親的手說。
       “好,娘去給你做一碗你最愛吃的陽春面。”
       “嗯,我都流口水了,娘做的陽春面面館都比不過您。”
       于氏親自下廚做面條去了,吳承恩回到書房,小虎端來了洗腳水:“少爺,泡泡腳解解乏。”
       “還是小虎最貼心。”
       床邊坐下洗腳,燙著燙著汝忠大概是因為太累了,竟然慢慢睡著了……
       半仙在南門口遇到了十洲和他問:“敢問兩位公子鄉試如何?”
       “你是半仙,你說呢?”
       徐半仙伸出一根食指在承恩眼前晃了晃,他神秘地笑著突然從眼前消失了!
       “半仙!”吳承恩驀然醒來,可眼前哪有什么半仙,有的只是娘親慈愛的目光和小虎驚愕的表情。
       “汝忠,困了吧?把陽春面吃了再睡。”
       小虎替少主人擦腳,吳承恩坐到桌前一看噴香的面條,他馬上倦意全無,立即狼吞虎咽起來,于氏在一旁看了心疼壞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娘,我吃飽了!”
       “好,那就睡吧,好好補補覺。”
       “嗯呢。”
       搖曳的燈火中,剛剛吃過香噴噴陽春面的吳承恩根本無法入睡,他又想到夢中半仙伸出的那個食指,究竟有什么玄機?
       現在他和沈坤雙雙落榜,這個如何解釋?
       如果自己中舉或是十洲中了,又怎么自圓其說?
       吳承恩又想,倘若此行他和十洲都中了,半仙又會怎么說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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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4-27 11:59:40

第82回 夢半仙指點迷津 為科舉執著前行

       不知不覺中吳承恩進入了夢鄉,這一覺睡得很踏實,連日來為了鄉試常常是夜不能寐,現在好了,一切都放下了,是應該好好調理一下身體了。
       剛才從娘的口中得知妻子葉氏回了娘家,也罷一人也難得自在。
       第二天醒來,太陽已經登上了樹梢。吳承恩揉了揉朦朧的眼睛,突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明白過來:“啊,半仙你果然聰明絕頂。”
       如果兩人都中了,一根手指表示“一齊”;
       如果兩人只中一個,那根手指表示中“一個”;
       如果兩人都沒中,那么這根手指表示“一個未中”
       想到這里,吳承恩感到了什么叫博大精深……
       吳銳一大早來到了店里,那副窮酸書生的打扮依舊,兒子未能高中,他心里的失落遠甚于汝忠。
       吳家家道中落,實指望名揚山陽的兒子能一舉奪魁,誰想到他名落孫山。
       難道這就是吳家人的宿命嗎?他坐在店里回想著自己多舛的命運。如果不是其父歿于任上,那么吳家也是河下鎮上的名門望族,那需要如此這般仰人鼻息?
       想想當年年幼的自己和母親回到河下,為了養活家人娘親不得不放低身價輾轉于富裕人家,依靠縫縫補補洗洗涮涮維持生計。可憐自己天資聰慧,可家中一貧如洗無法完成學業,時也,命也……
       “沈老爺,你家大孫子回來啦?”沈老爺一大早到湖嘴大道邊上吃面條,好心的人們問道。
       “承蒙關心,孫兒這次運氣不佳。”
       “這樣啊,不過別擔心!這次不行,還有下回,好事多磨不是?”鄉鄰們安慰著,沈老爺聽了心里不是滋味,可是事已至此,只能面對現實了。
       “爹,孩兒不孝未能高中,還請爹娘責罰。”第二天早上沈坤來到父親床前,他跪在地上說。
       “十洲,快起來,男兒膝上有黃金,豈能說跪就跪?”沈煒一見兒子這親,不由咳嗽了兩聲艱難地說。
       “不,孩兒上跪天下跪地,跪父母理所當然。”沈夫人扶起兒子,沈坤來到床前關切地問,“爹,身體可好?”
       “還那樣。”沈坤拋下自己和身體安慰兒子,“十洲,千萬不要一蹶不振,失敗是成功之母,我沈家子孫沒那么脆弱的呀!”
       “十洲謹記。”
       “哎,你們聽說沒,吳秀才和沈家小少爺都落榜了,”沒用半天工夫,河下兩個才子三年一度的鄉試落榜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了河下大街小巷,人們爭相議論著。
       “聽說了,看來半仙說的話也不靈嗎?!”有人對徐半仙提出了質疑,“他當年不是說文曲星下凡,還兩個呢?”
       正說著,仙風道骨的徐半仙舉著幌著出現在湖嘴大街上,他嘴中念念有詞:“耳大朝內,大富大貴;耳小朝外,債上加債。”
       “哎,半仙,正說你呢!”有好事者攔住去路。
       “施主,有何見教?”
       “十七八年前你觀天象說,文曲星武曲星下凡落戶河下,如今兩大才子雙雙落榜你作何解釋?”領頭的大聲責問。
       徐半仙依舊笑了笑,他一捻既白又長的胡須平心靜氣地回應道:“不錯不錯,半仙當然觀天象確是如此,兩條青龍呈現山陽城婦孺皆知吧?”
       “就算你說的對,可如今兩個人都沒考上怎么回事?”
       “善哉善哉。”半仙笑吟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河下古鎮幾百年后必因此二人興盛,爾等且看他二人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半仙斷言加以時日,三試必中!”
       半仙說完飄然而去,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三試必中,三試必中!”突然空中傳來徐半仙洪鐘一般的聲音,也就打這時起河下古鎮盛傳河下兩才子三試必中的神預言。
       半仙的預測自然傳到了吳府和沈府,吳銳聽了啞然失笑,他心想倘若果真如此倒也值得期待。不過三試已過一試,兩試尚須六載春秋,汝忠你可要堅持啊。
       葉雨蓮在葉府聽說相公回到了江北河下,她心急如焚地從娘家回還。兩載春秋,大家閨秀的葉雨蓮一直期盼著汝忠考取功名,娘家人眼巴巴地看著呢,你說她心里怎能不急呢?
       “快點,你們給我再快一點!”葉雨蓮坐在轎子里大聲催促著,“鳳毛,一會兒就能見到你爹了。”
       “娘,鳳毛想爹爹了。”一個孩子奶聲奶氣地說。
       陪嫁丫鬟小菊小跑著跟著轎子:“小姐已經不能再快了,你別心急。”
       小菊知道從來心高氣傲的小姐她最渴望的是相公高中,最好是狀元及第才好,如此在葉家她覺得才有面子。
       紅頂轎子來到了河下街,轎夫們腳下生風很快轎子來到了吳府門前:“到了到了!”
       “少奶奶回來了!”家丁通報。
       吳承恩聽說夫人回來了連忙放下書迎接,剛出書房只見夫人風風火火地奔了過來:“相公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晚,鳳毛想爹爹沒有?”承恩看到兒子俯身極具愛心道。
       “相公,這回——”
       “名落孫山了,下回吧。”
       “下回?汝忠,你別怪我說,平時你就是太不重視科舉之道了,整日里你就喜歡那些奇奇怪怪的書,都是老爺把你帶壞的。”少奶奶口沒遮攔。
       “你少說這些,那是我的愛好,和我父親無關。”
       “無關?你說得輕巧,倘若從小他不帶著走街串巷聽那些妖魔鬼怪的故事,不讓你看那些不上臺面的書籍,你能有今天這番失意嗎?!”葉夫人徹底爆發了。
       “夫人,我知道你心里替我著急,巴不得我現在就能狀元及第才好呢,可是我的夫人啦,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好嗎?”吳承恩好言相勸,他安慰著夫人,“你們葉家京官名振山陽,所以你希望你相公出人頭地,這我能不懂嗎?夫人你以為我不想嗎?!”
       聽吳承恩這么說,葉氏的心中無名之火才慢慢平息下來,身不由己的她知道夫君是愛她疼她,更是忠于她的,只是娘家人的目光讓她受不了,也就更受不了娘家人的言語。

       沈府聽到半仙“三試必中”的傳言,沈老爺特別高興,他在中飯說在桌上說:“十洲此番雖未中,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三人只中一個舉人而已,十洲將來可是要狀元及第。”
       沈煒聽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爹爹按所言極是。”
       聽了爺爺爹爹的話,沈坤知道一家人對自己的厚望,他回應道:“爺爺爹娘你們放心,打今兒起,十洲一定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十洲的表態讓一家人很欣慰,他們其樂融融地吃起飯來。
       鄉試過后,生活慢慢歸依平靜。吳承恩和沈坤經過了鄉試心態更加平和,他們為下一次鄉試準備起來。
       沈坤回憶起今年鄉試試題,他更有針對性地讀書,回想自己鄉試中的不足,讀書的勁頭更大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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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4-28 21:27:19

第83回 大人設宴賀中舉 沈少爺撒手人寰

       上回書說沈坤和吳承恩回到了河下古鎮,雖然他倆運氣不佳雙雙落第,但是他們卻同樣有著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傲氣。
       沒過幾日李舉人回山陽縣,李夫人高興極了,親自到城西御碼頭迎接。
       “夫人,你親自來接,天涼,凍壞了吧?”李舉人激動了上了岸,小玲在后邊背著行李箱,拿著行李。
       “沒事,相公,你瘦了!”李夫人心疼道,“先去拜會一下義父,他一直等你回山陽呢!”
       “一切全憑夫人作主。”
       “夫人,我終于又見到你了。”伶牙俐齒的小玲上前笑盈盈地打招呼。
       “小玲,少爺高中,你功不可沒。”李夫人從頭上拔下金光閃閃的發簪,順手插到小玲頭上。
       小玲連忙推辭:“夫人,這太貴重,小玲受之有愧。”
       “小玲,應該的。”
       從西門橋下了坡,轎子向縣衙奔去。轎子里婉兒把頭埋進李舉人的胸口,久別的夫妻倆含情脈脈地對視著,小聲地說著悄悄話。
       “相公,你真厲害!”
       “哪里,我只是運氣好。”
       “我的信你收到沒有?”
       “收到了,夫人,家書抵萬金啦!”
       “真的?”
       “我從不和夫人說誆語,你是知道的。哎,奶奶好嗎?”
       “奶奶可開心了,整天樂呵呵的,逢人便說大孫子中舉了呢!”
       “翔龍總算讓奶奶開心了一回。”翔龍正視著夫人,“你是我生命里最大的貴人,有你我才有了家,有了和奶奶過安穩日子的新家。”
       “翔龍,只是我肚子不爭氣,沒能給李家一兒半女。”夫人羞澀地說。
       “別急,有時間我們去河下好好瞧瞧。”
       “李舉人,縣衙到了。”
       “落轎!”
       小玲付了錢跟著少爺夫人來到了縣衙門口,大門口衙役一見連忙高喊:“霍大人,小姐和李舉人登門拜訪了。”
       后院里霍夫人一聽笑嘻嘻地穿過偌大的院子前來迎接,人未到笑聲先到了,李小姐邁開步子迎了上去:“干娘在上,請受女兒一拜!”
       “免了免了,女兒乘龍快婿中了舉人,可喜可賀!”霍夫人一見翔龍笑得合不攏嘴。
       他們一起到偏廳去見霍大人,翔龍一看大人正出神地埋頭看卷宗,他趕緊上前行禮:“干爹在上,翔龍給干爹請安。”
       “我的嬌客榮歸故里,女兒,爹真為你高興,中午我們一家人聚聚。”霍大人對外叫道,“來人啦。”
       “師爺,請你去花好月圓大酒樓定一桌,今日我要宴請姑爺。”師爺聽了剛要走,霍大人連忙叫回他,“吩咐下邊把老太太請來。”
       “遵命!”
       翔龍坐下和霍大人交談著,小姐則和夫人來到了后院說著體己話,夫人問:“女兒,你這肚子不見鼓,怎么回事?”
       “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女兒,娘是過來人,一個女人必須有孩子,有孩子才叫家嘛,這樣,我馬上著手找個老中醫給你號號脈。”霍夫人風風火火地說。
       “娘,翔龍說了過兩天去河下古鎮找錢神醫。”
       “他說了?好!錢神醫是山陽數一數二的,多少婦女找他瞧后都懷上了。這事不能拖,聽見沒?”
       “放心吧,娘。”婉婷不見弟弟露面,她好奇地問,“多日不見弟弟了,他——”
       “他讀書呢。”
       中午,一家人歡聚在南門花好月圓大酒樓,酒樓老板把最好的廳留給了父母官。
       “今日我在這時設宴,一是賀喜女婿中了舉人,二是歡迎女兒回娘家。”霍大人看頭菜已經上來,他致開場白。
       “謝謝干爹干娘。”小夫妻倆起身答謝。
       “坐坐坐,一家人不客套,奶奶開心吧?”霍夫人笑嘻嘻地問奶奶。
       “開心,開心!大孫子為李家爭了臉。”
      
  不久,李翔龍在義父一手操辦下謀得了一份差事,養家糊口一點問題都沒有,這是后話暫且按下不表。
  花開花又落,春天春又回,轉眼間來到了嘉靖六年(1527年),這年沈坤已過弱冠之年,二十又一歲。
       熱熱鬧鬧的春節后,讓沈府上上下下一直揪心的是沈坤他爹沈煒病情加重,沈府竭盡全力尋訪名醫也未能找到靈丹妙藥妙手回春。
       “十洲,為父身體每況愈下,爹爹知道自己身體。兒你當謹記身體是立安身立命的本錢,千萬要愛惜身體啊。”一日沈坤到床前請安,他爹拉著他的手囑咐道,沈夫人聽著不由背過臉去,臉上早已淚雨滂沱。一旁弟弟妹妹們,也都眼角垂淚。
       沈夫人知道男人心思,一是擔心兒子的身體,二是男人知道自己日子不多,這是提前交代后事啊。
       “嗯,孩兒知道,每日定在練武臺上演練父親傳授的拳腳功夫。”看著父親瘦得皮包骨頭,沈坤的眼里噙著淚水說。
       “真是爹的好兒子,不枉爹教你一場。”
       “爹,你別說話了,好好養精神。”沈煒說話不時咳著,沈坤好心疼。
       “沒——事,爹這輩子最遺憾的是沒想看到我兒一舉高中,沒聽到騎著高頭大馬來府上報喜的聲音。”沈少爺聲音弱弱地說。
       “爹,兒子一直不敢懈怠,夜以繼日攻讀圣賢文章,時刻準備著參加科舉。”
       “今年又要秋闈了,兒子有機會嗎?”沈少爺念念不忘科舉之事。
       “暫時沒有消息。”沈坤輕聲答道。
       “他爹十洲好友汝忠也不知道能不能參加呢。”沈夫人打岔道。
       “兒啊,你一定牢記爹爹的話,爹爹經商,和你爺爺一直指望你更換門庭,能在河下鎮揚眉吐氣。”
       “兒謹記!”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九月初七,這天早上沈坤照例起身后正在習武臺上施展拳腳,突然聽到前邊院子里傳來哭聲,他的心一揪像是意識到什么,立即向前院跑去。
       果然大事不妙,走近爹娘的房門,里邊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爹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們孤兒寡母可怎么活啊!”
       “爹,你不能死啊!”弟弟妹妹嚎啕大哭。
       沈坤鼻子一酸,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直往下落。他掀開門簾一看,爹爹雙目緊閉,瘦弱的臉蠟黃,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倒在床前:“爹爹,孩兒不孝啊!兒今日發誓,幾年之內定爹得償所愿。”
       沈老爺聽到了動靜,他踉踉蹌蹌地奔了過來:“兒啊,你怎么就讓爹爹白發人送黑發人呢?!”
       小玲早已哭得淚流滿面,沈府上下沉浸無邊的悲痛之中。下人們也都忍不住哭泣著,平日里沈少爺從來沒拿他們當下人看,對他們特別仁義,這么好的一個人才四十六歲就走了,實在讓他們受不了這打擊。
       沈府辦起了白事,悲情的嗩吶震耳欲聾,聲音梅家巷里不時傳到竹巷街上。
       左鄰右居們聽說沈少爺走了,大家都很難過,嗩吶聲伴隨著沈府上下女眷們哭哭啼啼的聲音,把整個梅家巷都帶入無邊的悲痛之中……
       鄉親們不約而同地來到沈府看沈少爺最后一眼,沈坤作為長子披麻戴孝跪在地上感謝左右鄉鄰。
       “節哀啊十洲,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牢記叔叔的托付!”吳承恩知道沈叔叔仙逝了,他上門吊唁安慰著好友。
       “謝謝你,十洲有個不情之請。”
       “跟我還客氣,有話盡管說。”
       “家父生前最看好你,現在他不聲不響地走了,請你為他寫墓志銘。”沈坤拱手。
       “放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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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4-30 10:00:56

第85回 以詩會友驚姑蘇 二度鄉試幾躍試

       上回書說到江南才子家書房里,眼前的文大人對承恩十分感興趣,他暗中觀察這個才子機靈,詩文中看出知識廣博,見識不淺。當即詩興大發,年長吳承恩一旬的王寵趕緊替大人鋪好宣紙,汝忠連忙上前磨墨。

       文徵明是一位眼睛長在腦門上的狂生,他之所以賞識吳承恩這個后輩,是因為他們秉性一也。真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二人此刻顯然是惺惺相惜。

       文徵明(1470.11.28-1559.3.28),原名壁(或作璧),字征明。四十二歲起,以字行,更字徵仲。因先世衡山人,故號"衡山居士",世稱"文衡山",漢族,長州(今江蘇蘇州)人,明代畫家、書法家、文學家。因官至翰林待詔,私謚貞獻先生,故稱"文待詔"、"文貞獻"。為人謙和而耿介,寧王朱宸濠因仰慕他的賢德而聘請他,文征明托病不前往。

       文徵明的書畫造詣極為全面,詩、文、書、畫無一不精,人稱是"四絕"的全才,詩宗白居易、蘇軾,文受業于吳寬,學書于李應禎,學畫于沈周。

       其與沈周共創"吳派",在畫史上與沈周、唐伯虎、仇英合稱"明四家"("吳門四家")。在詩文上,與祝允明、唐寅、徐禎卿 并稱"吳中四才子"。

       文大人提起狼毫,略一思忖,一副流傳極廣的詞賦橫空出世:


            石湖閑泛·調風入松

       清風驟雨卷新荷,湖上晚涼多。行春橋外山如畫,緣山去,十里松蘿。滿眼綠陰芳草,無邊白鳥滄波。

       夕陽還聽竹枝歌,天遠奈愁何?漁舟隱映垂楊渡,都無系,來往如梭。為問玉堂金馬,何如短棹輕蓑。


       來而不往非禮也,文人墨客講究以詩會友,更何況難得在江南才子家幸遇大文豪。三人圍觀過來,意氣風發的汝忠果然了得,他提筆和道:



          風入松·和文衡山石湖夜汛


       洞簫一曲倚聲歌,狂殺老東坡。畫船占斷湖心月,杯中綠,先酌嫦娥。試問滄州寳鏡,何如鳷鵲金波。

       筆端萬象困搜羅,無奈此翁何。玉堂回首驚殘夢,無心記、往日南柯。想見年來江上,桃花亂點漁蓑。

       “好一個狂殺老東坡!”王寵拍案叫絕,文大人聽了一捻須髯顯然十分滿意。

       一旁的朱曰藩也為摯友的詩作叫好,他看到先生與王大人如此愜意,內心感激汝忠給他爭了面子。

       這里不得不交代一下子價父親朱凌溪(1477-1527),名應登,字升之,號凌溪。弘治間進士,官至云南布政使后歸鄉。

       朱應登在文學上有盛名,與楊慎過從甚密,與李夢陽、何景明等共稱“十才子”,與顧璘、陳沂、王韋并稱“金陵四家”,因此陳文燭稱其為“弘德間才子”,有《凌溪集》。

       作為官宦子弟的朱曰藩其閱歷決定了他與好友吳承恩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是相同的愛好又讓他們成為摯友。

       而作為兄長的子價把承恩帶進了江南文人朋友圈,足以看出他對這份友情的珍視……

       曾任淮安知府的五岳山人陳文燭在《花草新編序》曰:汝忠工制義,博極群書。寶應有朱凌溪者,弘德間才子也,有奇子曰子價。朱公愛之如子,謂汝忠可盡讀天下書,而以家所藏圖史分其半與之,得與子價并名,射湖之上,雙璧競爽也。

       朱應登、朱曰藩父子,吳承恩在青年時期就認識了名震江南的才子文徵明、王寵,這是吳承恩后來與金陵六朝詩派、南京白下風流等江南才士們廣泛交往的良好前奏。

       辭別江南才子王寵,惜別文徵明大人,吳承恩握著兄長的手,感激之情化作了綿綿不絕的運河波濤。
  “石湖之會,此行兄臺高看愚弟,弟感激不盡。”站在船頭吳承恩和朱曰藩戀戀不舍告別,“姑蘇運河深千尺,不及子價送我情!”

       “弟此行定大展宏圖,兄靜候佳音!”

       但是此行的目的是參加第二次鄉試,作為兄長,朱曰藩對吳承恩的科舉功名非常關心,與吳承恩屢有詩文對話,苦口婆心做了勸說。但隨著年齡的日益增長,二人選擇人生之路的分歧越來越明顯,然并沒有影響他倆的友誼。

       而此時此刻的沈坤坐在書房里繼續攻讀應試秘籍,自開國皇帝朱元璋規定四書以《朱子集注》,《書經》以《蔡氏傳》,《詩經》采《朱子集傳》,《春秋》以公羊,谷梁,左氏三傳及《胡安國傳》,其他如《易經》《禮記》亦各以規定的專書為準。

       但凡科舉所涉內容無不一而再再而三,從不覺得其枯燥乏味。他心中只有一個夢想,那就是為了父親的遺愿,一定要讓沈家在河下古鎮揚眉吐氣。

       “【哀公十六年】春王正月己卯,衛世子蒯聵自戚入于衛,衛侯輒來奔。二月,衛子還成出奔宋。夏四月己丑,孔丘卒。”書房內傳來十洲朗朗讀書聲,于氏知道這是《春秋》,她聽了甚是欣慰。

       “他爹,你在九泉之下保佑十洲啊!”

       吳承恩乘船直奔金陵,蘇州的風云際會讓他眼界大開,他與江南才子朱曰藩、王寵、文徵明等的交流,奠定了他們日后多年的走動,這是后話暫且按下不表。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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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5-1 07:24:47

第86回 鄉試落第折風流 失意汝忠回河下

       緊張的備考時間一天天流逝著,吳承恩坐在旅店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等待著秋闈的到來……
       終于鄉試時間到了,重新來到了江南貢院門前排著隊,吳承恩背著考箱接受著苛刻的檢查,當他在黑壓壓的考棚里坐下時,不由長長嘆了一口氣。
       三年前的第一次鄉試歷歷在目,轉眼三年又至,他想今年會出什么樣題呢?又臭又長的八股文他從內心里深惡痛疾,可是為了考取功名卻又不得不面對。
       突然一聲銅鑼震天響,開考了,帶著墨香的試卷發下來,吳承恩認真審視思考起來……
       太陽炙烤著大地,南方的氣溫本來就比北方高,考棚里氣氛緊張極了。蔚為壯觀的科舉考場,成了京都金陵一道獨特的風景。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吳承恩答題眼看進入了尾聲……
       銅鑼再次響起,江南貢院內外沸騰了,主考官們如釋重負地站起身看著手下收交著考卷,不一會兒,考生們背上考箱走出了貢院大門,吳承恩匯入摩肩接踵的人潮,他聽著有人議論著如何答題,可他此時不想聽這些,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他向夫子廟方向走去,為了這場科舉他還沒去逛過呢……
       半個月時間一般人來說簡直就是煎熬,可是對于吳承恩來說不然,他獨來獨往去夫子廟淘書,依然對那些神仙鬼怪的民間傳說特別感興趣,今天聽店家說有新書到,承恩早早就來到了夫子廟了。
       順著秦淮河岸邊閑逛,門可羅雀的江南貢院沒有了秋試時的熱鬧,不喜歡風月的吳承恩更不會輾轉于青樓,聽那絲竹調去了……
       說來也怪,連續幾天的秋老虎把南京烤得像個大火爐,人們咒罵著該死的天,還不來場雨嗎?
       當金陵到處桂花飄香時,考生們知道今天就要放榜了,吳承恩一大早在路邊的小吃攤上吃了一口早飯,帶小跑跟著浩浩蕩蕩的考生們向江南貢院奔去。   


       貢院門口早已人山人海,毒辣的陽光無情考驗考生們的耐心,一個個情不自禁地用手臂擦著汗,可貢院大門還是沒開。
       “放榜了!”江南貢院的大門突然開了,全副武裝的士兵們鳴鑼開道,終于張榜了。幾張紅色的榜紙在風中飄動著,書生們的心不由隨之顫動。
       人潮向皇榜涌去,一一看過去,看著前排的失望而去,忽然有人激動地狂奔起來:“中了,我中了!”
       那聲音刺激著所有看榜的人,終于站到了江南貢院皇榜前邊,卻不料此時天上烏云密布,天色突然暗淡下來,一聲悶雷響過,豆大的雨點從天上傾瀉下來……
       此刻已是落湯雞的吳承恩無可奈何地看著天,真的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躊躇滿志的他第二次鄉試再度落榜。
       難道真的要三次才能中舉嗎?承恩站在雨中絕望了。
       八月下旬失望而歸的吳承恩站在逆流而上的船頭,看著纖夫們在河岸邊躬身拉纖,他在想自己不也是一個纖夫嗎?眼前的纖夫們拉的是這條大木船,而他這個纖夫拉的是科舉這條大船而已。
       所不同的是纖夫們知道哪里是盡頭,而他卻永遠不知道他的科舉大船何時方能靠岸!
       放眼科舉之海,落榜對于業儒都來說乃尋常之事,哪怕是科舉的幸運兒,誰沒有幾次鄉試失意的劫難?沒有如此心胸者也難堪重任!
       用現代人的話來打個比方,一個情場失意者,要想排解內心的苦悶,從根本上解決失意的痛苦,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對于吳承恩這樣的科舉失意者來說,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埋頭苦讀。
       落寞的汝忠悄然回到了河下,吳銳老爺滿心看著兒子南下而去,可兒子此刻回來,深喑此道的他即刻知道兒子又名落孫山了。
       唉,可憐的兒啊,你的命運怎么會這樣呢?不應該啊!
  “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吳銳老爺在店里捧著書大聲讀著,發泄內心的苦悶。
       “知道嗎,吳家少爺又沒中!”河下古鎮大街小巷里傳來的消息匯聚在湖嘴大道上,消息傳到了正在買菜的于氏耳朵之中,她買菜回到沈府,放下菜籃子把這消息告訴沈坤。
       “十洲,你爹在世就說過論天資汝忠在你之上,論才情你不及汝忠一半——”
       “所以,你要加倍下功夫才能與他平起平坐,對不對?”沈坤放下書本啞然失笑,他學著父親的口吻說道。
      “就是這個意思,你爹死不瞑目,就是因為沒能活著看到我兒狀元及第的那一天,你可要不吃饅頭——”
       “爭口氣!”沈坤大聲說,“放心吧,娘,孩兒每日聞雞起舞,所謂三更燈火午時雞正是男兒讀書時。”
       “兒啊,凡大成者哪個不是十年寒窗?汝忠才高八斗,他文章山陽城無兩,書畫更是河下鎮一絕名揚天下,即使他終身不能修成正果,就憑這兩樣也一樣可以安身立命。而你呢?”于氏苦口婆心道。
       “這個我都懂,兒子決不食言,任爾東西南北中,咬定青山不放松!”
       目送母親離去,十洲知道汝忠回到了河下,此時失落的他一定誰都不想見,作為摯交他決定過兩天再去看汝忠,讓他自己先消化一下。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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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5-2 09:04:38

第87回 摯友爭辯為科舉 百舸爭流千帆競

       上回書說到吳承恩赴江南鄉試再度意外落榜,他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河下古鎮。好友沈坤聽說了這個消息決定過兩天去安慰安慰他,此時汝忠的心里五味雜陳。

       葉雨蓮從娘家回到了吳家,得到的卻是失望的消息,她始終難以釋懷,整日里悶悶不樂。兒子哭著,她也不去哄,一味地在那里生悶氣……

       吳承恩此時此刻心里的痛楚誰能安慰?他不怪妻子,娘家人還許諾等自己高中為自己擺個接風宴呢,可現在?!

       江南之行承蒙子價不棄,特意帶自己拜望江南才子王寵,幸遇才高八斗的文徵明大人,相互贈詩情真意切。可金陵科舉梅開二度居然再次竹籃打水——一場空,讓他也無法與自己和解。

       從夢幻江南回到河下承恩把自己關進書房,苦苦思索未來之路。他深深知道此刻比他還酸楚的是父親吳銳,盡管街坊四鄰都說他父親是個書癡,盡管他父親一生碌碌無為,但是汝忠心里從來不這么認為。

       一吳銳是他的生父,是他把自己帶到了這個世界上,是他從小帶自己走街串巷,傾聽名人軼事,閱覽天下奇書。

       二是父親一生坎坷,幼年喪父,母女倆相依為命,雖聰穎過人,卻無錢讀書,至今癡癡迷迷仍舊書生打扮,店讓下人照看,他手捧圣賢,成河下古鎮人的飯后談資。

       卻說摯友沈坤兩日后早晨照例演練了一番拳腳后,吃罷早飯來到打銅巷吳府,知己相見自然格外親切。

       “汝忠,兄之才華天地可鑒,小小科舉豈能打敗兄臺?”十洲安慰道。

       吳承恩品茗淡然道:“只是名聲在外,其實難符。”

       “兄臺過謙了!”

       他們探討著科舉考題,汝忠表示自己對又臭又長的八股文的反感。

       “汝忠,這個問題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大明科舉乃普天之下考生們唯一出路,作為我等只能順勢而為。”十洲據理力爭道。

       吳承恩仰望空中幾只翱翔的鴿子,他嘆了一口氣說:“十洲,也許你是對的。但是我認為大明朝應該改變選擇良才的方式,這種呆板的八股文選擇什么人才呢?!”

       兩個人各執一詞相持不下,最終不歡而散,這當然這樣的辯論不會影響他們根深蒂固的感情。十洲的到來,雖然吵了一場,但卻讓汝忠心里好受了許多。

  八月十五就要到了,整個河下古鎮沉浸在節日的濃烈氛圍中。 大街小巷里月餅飄香,湖嘴中心大道兩旁買菱角、花生的叫賣聲不絕于耳,似乎在提醒人們一年一度的團圓節到了。

       再說李舉人回到山陽做了官,但他沒忘記帶上夫人到河下看老中醫。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夫妻倆抓了幾副藥按照中醫的叮囑服下后,少夫人的肚子有了反應, 小兩口開心極了,霍大人知道了也高興萬分。

       中秋節這天天氣真好,艷陽高照,一陣陣桂花香告訴百姓們團圓節日到了。昨天吳承恩接到縣衙邀請,邀請他和霍大人一同到蕭湖觀賞賽龍舟。按說本應端午節龍舟競技,可那天縣衙有貴賓來訪,故而為了不打消百姓臨時調一下時間。

       收到縣里請柬吳承恩倒沒覺得什么,可吳銳激動萬分,他從兒子科舉的失意中走了出來,這份請柬說明汝忠在縣太爺眼中的份量。

       “汝忠,能走了!”吳銳今天破例沒早早去店里,他一看成太陽上了樹梢催促道。

       “爹,我就走。”吳承恩連忙走出房間,今天他一身嶄新的行頭,手拿折扇盡顯儒雅之氣。

       出了打銅巷上了船,沿著內河向蕭湖奔去。一路上流水潺潺,到處呈現著節日氣氛。

       吱呀吱呀的搖櫓聲中,突然他想到了十洲,口中情不自禁吟道:“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吳承恩與沈坤的友情之深由此可見一斑,而此時沈府上下也在為過節忙碌著。

       而沈坤依然在書房里攻讀圣賢書,十洲家規甚嚴,所以他除了汝忠這個知己,以及翔龍這個朋友外,幾乎沒有其他了。

       人說三歲看老,當年聞思寺方丈對沈老爺的提醒至今如雷貫耳。執著用在科舉之上,可以獲取功名,可是執著用在為官上,只會是四處碰壁……

       少奶奶一直對兒子呵護有加,三年前十洲一試未中,她不敢松懈絲毫。他爹走了,家中日子過得雖說不能像過去那樣,但是有他爺爺在,日子還說得過去。

       十年寒窗夜繼日,狀元及第揚眉時。少奶奶期盼著幻想著這一天,她仿佛看到了巷口披紅掛彩的高頭大馬得兒得兒地來到沈府報喜……

       “汝忠!”船剛靠岸吳承恩就聽到有人叫他。
       他抬頭一看,身著官服了李舉人正向他招手,身旁的李夫人特別靚麗。
       “學生汝忠見到霍大人!”吳承恩首先來到縣令面前表示感激之情,“承蒙大人不棄邀我觀賞,汝忠三生有幸!”
       “汝忠才情山陽城婦孺皆知,不必過謙,快快落坐。”
       “多謝大人。”吳承恩拱手走向翔龍旁邊,他掃視了一下今日蕭湖高朋滿座,山陽城富商云集,文人騷客齊聚,真是一次難得的盛會。
       “小女子婉婷見過才子。”
       “弟妹不必客氣,一家人不見外。”
       “汝忠,夫人感謝你竭力推薦河下中醫世家,如今她已有身孕。”翔龍小聲說。
       “是嘛,恭喜恭喜!”
       師爺主持下,吵吵嚷嚷的十幾條龍舟靜下來,大有百舸爭流之意。會來事的師爺把比賽的銅鑼布錘交到大人手上:“霍大人,萬事俱備,就等大人你宣布開始了。”
       霍大人笑著站起來,師爺點頭哈腰地拿著大銅鑼,大人猛地一敲,震耳欲聾的鑼音未落,龍舟在攝人心魄的鼓聲中像離弦的箭一樣出發了。
       “嗨,嗨,嗨!”每條龍舟上十六個壯漢聽著鼓點,雙手奮力劃漿,頓時水花四濺,那場面讓人躍躍欲試。
       運河大堤上圍觀的百姓們高喊:“加油,加油!”
       “快看,中間那條船要第一了!”
       “那是哪兒的?”
       “河下鎮的!”
       吳承恩一聽河下鎮的,他睜大眼睛細看,一個彪形大漢喊聲震天,其中有個身影竟然有幾分熟悉,會是誰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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